視點 | 孫浩：絕代珍品 民國16年張作霖伍拾圓金幣

民國16年張作霖像伍拾圓金幣(中貿(mào)圣佳2025秋拍-錢幣專場拍品) 首席收藏訊 北京時間12月8日消息，中貿(mào)圣佳2025秋拍-錢幣專場將于12月22-24日舉行，本次專場中，一枚源自張作霖家族舊藏的民國16年張作霖像伍拾圓金幣即將重磅登場，消息一經(jīng)傳出便迅速聚焦市場目光，成為藏界熱議焦點。 張作霖像系列金銀幣素來是高端藏家與行業(yè)專家重點關(guān)注、深入研究的珍品，本篇為著名錢幣學家孫浩先生圍繞該系列幣種脈絡(luò)起源、背景展開的探究與分享。

古代中國金屬制成的實質(zhì)貨幣，只有銅錢一種。未嘗以黃金鑄幣，皆按重量及成色行用，無所謂本位問題。清末西力東漸，通商問題在工業(yè)化開始后導發(fā)全球格局巨變，缺乏近代通貨管理概念的舊制未與時俱進。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期，各世界大國紛紛采用金本位，白銀成為一種商品；但在用銀的中國，銀價的漲落非同小可，影響物價的穩(wěn)定。在貿(mào)易乃至于敗戰(zhàn)的賠款、對外的借貸上吃虧甚大。

自鑄金幣之主張首見順天府尹胡燏芬光緒二十一年(1895)《變法自強折》:“各省通商口岸，一律設(shè)局，自鑄金銀銅三品之錢。”其后倡議者有陳熾《通用金鎊說》以及通政使司參議楊宜治、駐俄公使胡惟德等，但以藏金有限，習慣不合等為朝廷大臣非議如張之洞反對最力，僅試制丙午丁未大清庫平一兩金幣兩種，沒有發(fā)行。

此時國幣基本單位的“圓兩之爭”雖無共識，但非改革不足以圖存呼聲未止。光緒三十一年(1905)天津造幣總廠開工、宣統(tǒng)二年(1910)頒布《幣制則例》訂國幣單位為“圓”的銀本位制，邁出統(tǒng)一幣制整齊圜法的第一步，并籌備預定次年先推行大清系列銀銅幣，惟尚未實施革命爆發(fā)無具體結(jié)果。

民國八年袁世凱像貳拾圓金幣 圖片來源：首席數(shù)據(jù)中心-北京誠軒2020年秋拍民國15年龍鳳壹角 圖片來源：首席數(shù)據(jù)中心-SBP2021年9月香港 民國成立后，新政府對幣制改革愿望舊熱切，旋于三年頒布《國幣條例》，雖鐘情金本位但仍暫以銀為本位。由于中國舉債頻繁，各國均金本位制，貿(mào)易外債及賠款均以金計，財政負擔極重。隨歐戰(zhàn)爆發(fā)銀漲金落，1916、19、20三年金條金幣進口暴增。北洋政府曾嘗試“洪憲紀元”(1916)拾圓、“民國八年”拾圓及貳拾圓金幣等：但當局財力不足雖金價低落無力采購等種種原因，計劃未卒實施。1919年11月東三省巡閱使張作霖倡議金本位制，是歷年各方建議采用金本位或金兌匯本位之最后一次。僅山東省在1926年制作少量拾圓、貳拾圓金幣，皆未發(fā)行。張家驤著《中華幣制史》 然而存世有極罕見之“民國十六年”張作霖戎裝像伍拾圓金幣，早年泉譜未見記載。據(jù)筆者所知，有張像金幣之說首見1954年出版之耿愛德《中國幣圖說匯考》頁434：耿氏與他的朋友圈看過面額“貳拾圓”及“肆拾圓”的銅樣，但從未見過金質(zhì)的：未編號也無附圖，僅描述正面為張作霖戎裝無銘文，背嘉禾圖案，直徑分別為21及23毫米。書中未提到伍拾圓面額者。1971年6月美國加州Schulman的《耿愛德藏中國錢幣》拍賣出現(xiàn)一枚張像伍拾圓金幣()，惟附圖欠清晰也未說明出處，難以深入探討。

近年搜集文獻資料及高清圖片，再比對北洋時期金銀幣之圖片，此舊時代中國錢幣面額最大之伍拾圓金幣，正面肖像形體較張作霖像銀幣上所用者小，外圈花飾借用袁八貳拾圓金幣者；背面龍鳳黼黻圖使用十五年版龍鳳壹角銀幣模沖，外圈花飾與正面同。該龍鳳圖沖頭亦用于十五年版山東省造拾圓金幣，確定是天津造幣廠制作。伍拾圓金幣采用龍鳳圖案也是有跡可循的，“大元帥旗”即有此圖案。但此時金價已大漲，據(jù)張家驤《中華幣制史》：金銀比價在民八袁像金幣時是1:16.3466，至資料截止的1924年是1:27.7352，上揚近1.7倍。也難怪伍拾圓的張像金幣形體僅比貳拾圓的袁像金幣略大(28.5:26.7)。再對照十五年山東貳拾圓金幣規(guī)格，一目了然。

民國15年張作霖像陸海軍大元帥壹圓 圖片來源：首席數(shù)據(jù)中心-北京誠軒2021年秋拍民國16年張作霖像背龍鳳紀念幣壹圓 圖片來源：首席數(shù)據(jù)中心-北京誠軒2007年秋拍 張作霖據(jù)守北京時以戎裝肖像制作的銀幣有二種：(一)民國十五年版，正面上端刻“陸海軍大元帥”；背面中心為“紀念”兩字，嘉禾與旭日圖案環(huán)繞，嘉禾形式與共和紀念幣非常相似。(二)民國十六年版，肖像同前年度改置于正面，背面龍鳳黻黼圖案，上緣鐫刻“紀念幣”三字，龍鳳圖與十五年版貳角同。金幣為戎裝肖像，背面以十二章國徽及簡徽，顯然北洋政府對此設(shè)計非常滿意，多款銀幣均以此為主景圖案，深受藏家青睞。張作霖戎裝肖像 按張作霖(1897-1928)，奉天(今遼寧省)海城縣人，人稱“張大帥”。清末民初軍閥割據(jù)時代的傳奇性人物，起于草莽受招撫入官軍后深得長官賞識，扶搖直上掌握奉天省的軍政大權(quán)。袁世凱稱帝失敗病死后，被繼任之黎元洪任命為奉天督軍兼省長。1918年被總統(tǒng)徐世昌任為東三省巡閱使，成為東北王，張作霖統(tǒng)治時期致力工業(yè)建設(shè)和資源開發(fā)。兩次直奉戰(zhàn)爭中先敗后勝。

1926年張作霖逼退馮玉祥，以安國軍總司令名義坐鎮(zhèn)北京，控制了北洋政府，勢力鼎盛時期奉軍遠達滬寧。1927年6月成立安國軍政府，自任中華民國陸海軍大元帥并將北京政府改為大元帥府。9月25日北洋政府公告制定“大元帥旗”，以五色旗為底，左上角白色正方形，內(nèi)繡龍鳳黼黻十二章圖案。

十二黼黻圖 按龍鳳黼黻圖來自中國古代禮服的十二章花紋，北洋政府時期采用為國徽。但政府從未公告。其為魯迅在民國元年任教育部社會教育司科長時擬定的，設(shè)計者為魯迅，錢稻孫和許壽裳。圖案和說明書于同年8月底呈教育總長范源濂，結(jié)果不詳，但說明書刊次年《教育部編纂處月刊》。民國十六年北洋政府公告制定“大元帥旗” 圖案系采用古代的“十二章”：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代表意義如下：“日月星辰，取其照臨也；山，取其鎮(zhèn)也；龍，取其變也；華蟲，取其文也：宗彝，取其孝也；藻,取其潔也;火，取其明也；粉米，取其養(yǎng)也；黼,取其斷也；黻，取其辨也；美德之最，莫不賅備”。設(shè)計以圖像取自漢朝石刻之嘉禾為中心，其后為黼(斧形)，上之小圓圈代表粉米：黼下為黻(弓形)，山結(jié)縷成篆文。正上方為日，左右分別系龍及華蟲，各持宗彝，月置龍角火麗其身；華蟲啄銜藻，其首戴星。另有嘉禾簡徽，做箋紙之用，兩者皆北洋政府時代中華民國的國徽。袁三壹圓銀幣背面即采用嘉禾圖案。上?；I備造幣廠之際，同時也征求新國幣圖案，經(jīng)各界討論決定建議采取國徽圖案呈報政府，1923年3月，北京政府以總統(tǒng)教令公布采納上海方面提案，即現(xiàn)存世之龍鳳銀幣。因當時上海造幣廠未能開工，故交由天津造幣廠生產(chǎn)?；蛞虻弁跎蕽夂駴]有量產(chǎn)。

在南方之國民革命軍日益壯大，1928年5月，奉軍被北伐軍擊潰。6月2日，張作霖發(fā)表聲明離開北京退守關(guān)外，其搭乘之列車在奉天郊區(qū)的皇姑屯(今沈陽市皇姑區(qū)與和平區(qū)交界處)遭日本關(guān)東軍預埋之地雷爆炸身亡，距就任陸海軍大元帥尚未屆滿一年。

金本位制固然是十九世紀的潮流，但當時國際金價相對穩(wěn)定。中國卻因長期閉關(guān)自守與國際脫軌致使金價低于外國。清盛世時東印度公司常以大量本洋換取黃金套利，后國內(nèi)戰(zhàn)亂頻繁，甲午庚子連敗后的巨額賠款，金銀匯價的劇烈變動根本無力改革。清末民初，中國幣制造成的紊亂是歷史的現(xiàn)實，想以制作金幣來解決諸多問題是水底撈月。存世壹圓銀幣金樣有多種，基本上是主持幣政者刻意為之如呈樣、饋贈或供藏家，非為發(fā)行流通而制。

1931年齊亞諾在上海拍攝1932年張學良與埃達-墨索里尼 張作霖像伍拾圓金幣軼聞：1971年耿愛德藏品拍目介紹中，提到“一枚贈送后來擔任意大利駐華公使齊亞諾伯爵(Count Ciano)，現(xiàn)下落不明”。齊亞諾全名Galeazzo Ciano，此君大有來頭，他是意大利法西斯獨裁者墨索里尼的女婿，羅馬大學法學專業(yè)畢業(yè)后，通過外交部測驗成為外交官，先后前往駐巴西、阿根廷等使館供職。1930年婚后任駐上?？傤I(lǐng)事、31-32年間任駐華公使，一-二八事變時曾居中調(diào)停并在《淞滬停戰(zhàn)協(xié)定》見證人中以“駐華意國代辦使事伯爵”銜簽署：另一位外交官羅斯(G.Ros)、知名中國錢幣學者亦參與此事。

1933年齊亞諾回國任宣傳部副部長、部長，1936年出任外交部長。齊亞諾長子在上海出生。在華期間其夫人埃達-墨索里尼(Edda Mussolini)與張學良傳出緋聞。2001年10月14日張學良去世，五天后出刊之《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有關(guān)報導還提及此事。茶余飯后的閑話或已淡出，但該枚伍拾圓金幣能否再現(xiàn)江湖仍值得關(guān)注。至少，齊亞諾獲贈張作霖像伍拾圓金幣之說有脈絡(luò)可循。目前來看，大帥金幣均來自少帥。

聲明：“中貿(mào)圣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授權(quán)轉(zhuǎn)載，作者：孫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