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7月初,頤和園東宮門外忽然停下一輛吉普,岸邊游人并不知道,那位慢步走向樂壽堂的中年人正是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澤東。隨行秘書只簡短解釋一句:“主席想見一位老朋友。”
幾分鐘后,丁玲從西配殿的小院里匆匆迎出。她身著灰色布衫,頭發用發卡別在耳后,看見毛澤東便笑:“主席,大熱天還跑這么遠?”毛澤東擺手:“想聽你談談新作,也想聽聽你對北京的印象。”
寒暄不過片刻,時間的指針卻把兩人拉回十五年前的延河畔。1936年秋,丁玲頂著南京通緝令跋涉至保安,第一次在窯洞見到毛澤東。那晚油燈昏黃,毛澤東翻著《北斗》舊刊,用湘音說:“《不是情書》寫得有勁。”一句話讓丁玲放下了戒備。
保安歡迎會上,丁玲把獄中三年遭遇說得坦白,毛澤東聽完只補一句:“先養好身子,前線急需像你這樣的筆桿子。”隨后給楊尚昆拍電報,把這位女作家送進紅軍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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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城堡陣地,丁玲隨野戰部行軍,用火光記下官兵的疲憊與頑強;在黃土坡宿營地,她一面幫衛生員包扎傷口,一面寫下《南下軍中之一頁日記》。幾年后,這些文章被歸入《丁玲文集》,成為研究抗戰心態的重要材料。
1936年12月底,聶榮臻把一份加急電報遞給丁玲:那是毛澤東寫就的詞《臨江仙·給丁玲同志》。詞中“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將軍”八字,把窯洞里外的笑聲定格。不得不說,毛澤東對文藝骨干的鼓勵往往簡短卻直指人心。
抗戰全面爆發后,丁玲率西北戰地服務團東渡黃河,她身兼團長、編劇、演員三職,白天趕路,夜里排練。晉西高原的夜場,老鄉坐在土坡上聽相聲《翻身》,孩子圍著簡陋舞臺學唱《團結就是力量》。有人統計,短短一年服務團演出超過六百場,影響范圍從忻口一直延伸到太行深處。
延安整風期間,《三八節有感》引發爭論。毛澤東與丁玲散步至鳳凰山腳下,他語氣平緩:“批評可以有鋒,但最終要落在解決問題上。”這番話后來被丁玲寫進工作筆記,成為她思考性別議題的起點。
1944年冬夜,毛澤東洗完澡披著棉袍,一口氣讀完《田保霖》。他寫信叫丁玲、歐陽山進屋談。“合作社會議我要發言,你們的稿子替我點亮了一盞燈。”這句評價讓在場的張聞天記了一整頁會議記錄。
抗戰勝利,新中國籌建在即。1948年夏,丁玲結束土改隊工作,把《太陽照在桑干河上》初稿交給胡喬木。胡喬木看后對毛澤東說:“骨架好,細節還得磨。”毛澤東想了想:“她要是當幾年縣委書記,筆里會再添三分泥土氣。”這段只言片語隨后在文藝界流傳甚廣。
1951年,斯大林文藝獎金二等獎落在《太陽照在桑干河上》頭上,外交部希望丁玲赴莫斯科領獎。她卻婉拒,理由是“籌備作協年會脫不開身”。毛澤東了解后并未勉強,卻抽空來到頤和園。那天傍晚,湖面微波蕩漾,兩人對坐石階,談創作也談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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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說:“延安的日子最是痛快,寫完稿子往窯洞外一坐,星星像是伸手就能摘。”毛澤東笑著點頭:“北京星少,但事多。還是要寫,多寫。”這簡短對話后來被丁玲記錄在筆記本側頁,只有旁邊一句自白——“懷念延安”。
隨后數年,丁玲卷入新的政治風潮,創作受阻,直至晚年才重返文壇。然而在多數檔案里,1951年那次頤和園晤談被視為她與毛澤東最后一次無拘束的長談。
時間線停在1951年,卻并未結束兩人的精神關聯。丁玲八十歲時重讀舊作,仍評價毛澤東“禮賢而不居高”,這與她當年的判斷并無二致。歷史文獻研究者普遍認為,毛澤東與丁玲數十年的交往,不只是領導與作家的關系,更體現黨在戰爭與建設時期對文藝功能的認知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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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翻檢那段資料,可以看到文學與革命實踐握手成拳的痕跡:保安窯洞里的一首詞、太行山口的一個夜場、頤和園的半日閑談……不同場景,共同指向一個事實——文字在烽火歲月里從未脫離槍炮,也從未脫離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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