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怒吼到心死：烏克蘭這四年如何紀念布達佩斯備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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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12月5日是《布達佩斯備忘錄》簽署紀念日，烏克蘭一般在當天和次日會開展較多的討論。全面戰爭背景下，這也是進行血淚控訴與爭取援助的機會。

2025年是備忘錄簽署31周年。

俄人似乎很怕這個日子，所謂做賊心虛，虛張聲勢。

因此，2025年12月4日夜開始，連續發動大規模襲擊，尤其5日夜，發射了704架次的導彈和無人機。澤倫斯基就此聲稱“俄國完全沒有采取任何實際行動來展現其對和平的承諾。”

相反，俄人還試圖以爆炸聲淹沒烏人對于31周年紀念的聲音，而烏克蘭也沒有高調紀念這個日子。

普汀的狂轟濫炸，川普的背信棄義，令烏克蘭深深地感到無力。

2025年12月5日、6日，烏克蘭雖有紀念，卻沒有開展大規模的官方儀式，僅烏克蘭外交部的一些官員和社會媒體的表態和評論，澤倫斯基沒有發表講話或者發帖表態。

這是忌憚川普因素所致。面對一個沒有誠信擔當、基本底線的川普，澤倫斯基無可奈何。

因此，本應積極紀念備忘錄簽署31周年的日子，烏克蘭只能表達遺憾與嘲諷。

1994年12月5日，困境中的烏克蘭與美、英、俄簽署了《布達佩斯備忘錄》。

據此，烏克蘭放棄了世界第三大核武庫：美國協助銷毀了烏克蘭的遠程戰略轟炸機隊，移交了1000多枚巡航導彈。

作為回報，烏克蘭從美國、英國和俄羅斯獲得了“安全保證”（川粉解釋為“保障”）。

普汀上臺后，俄羅斯“殘酷地違反了這些保證以及其他數十項條約。事實上，烏克蘭向俄羅斯移交的那些導彈現在正被用來攻擊烏克蘭的城市。“

川普上臺后，美國也不再履行曾經的承諾，反而策應俄人、向烏克蘭施壓，迫使烏克蘭將領土拱手讓給俄人，甚至還提出諸如28點計劃的所謂新保證。

可以說，美國也“殘酷地違反了這些保證以及其他數十項條約“。

烏人對此深以為憾，布達佩斯事件“是一個歷史性的錯誤。今天重蹈覆轍并不會帶來和平，只會為下一場更加血腥的戰爭鋪平道路。“

1994年簽署備忘錄之前，著名政治學家和國際關系學者約翰·米爾斯海默警告說，烏克蘭應該保留核武器，這是防止未來戰爭的最有效途徑，認為此類戰爭是潛在的“災難”，可能導致烏克蘭被征服，進而“破壞整個歐洲的和平”。

在這種警告聲中，烏克蘭迫于美國的壓力，還是簽署了《布達佩斯備忘錄》，并拆除了烏克蘭的戰略武器庫。

如今，已是2025年。外長西比哈當日發帖稱，備忘錄是“失敗的文件”，是“失敗的安全安排的代名詞”，是“不解決安全問題的嚴峻提醒”，將“不再相信空洞的承諾”，當年烏克蘭裁軍被利用了，承諾的保證已崩潰。

烏克蘭政府官方賬號@Ukraine 12月5日發帖：“今天是布達佩斯備忘錄簽署31周年紀念日…或者說，實際上只是個‘笑話’。”

一些烏克蘭媒體刊文回顧31周年，突出俄違反承諾的教訓，這種紀念的焦點是推動國際社會提供更堅實的保障。

2025年的紀念，可謂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承諾已成笑柄，紀念只剩下了諷刺。

烏克蘭全面抗戰以來，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備忘錄簽署紀念日的活動情形冷暖不一。

抗戰四年，紀念日的冷暖起伏，成為烏克蘭心路的殘酷注腳。

2022年：怒吼

2022年12月5日，是俄軍大規模入侵后的第一個紀念周年，烏克蘭的紀念聚焦于備忘錄的即時失效。烏總統澤倫斯基在12月5日晚間視頻致辭中，直指俄當天使用Tu-22轟炸機的導彈襲擊烏克蘭電網，這“正好標記了布達佩斯備忘錄28周年”，“這份文件的命運給出了對俄國的許多當前問題的答案——只是和這些恐怖分子簽字并不能帶來和平”。

而烏外交部官網發布正式聲明，標題為《烏克蘭外交部關于布達佩斯備忘錄簽訂28周年聲明》，指出“備忘錄證明了，如果俄國保留違反協議的身體能力和動機，任何與俄聯邦的協議都不會生效”，譴責俄國違反義務、占領領土并發動全面戰爭，呼吁其他保證國（美英）履行承諾，提供實際援助。

烏外交部的聲明迅速被烏克蘭媒體放大，國際上借此討論備忘錄的“建設性模糊性”。

2022年2月，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澤連斯基發起備忘錄咨詢請求，警告如果無果將視1994年協議為無效，這與12月的紀念形成呼應。

總體上看，2022年的周年紀念是融入戰爭敘事的實用工具，從澤倫斯基到烏克蘭外交部，積極輸出這一話題，充滿了批評甚至聲討，以敲打保證國不要再“紙上談兵”。

2023年：沉默

2023年是比較獨特的一年，澤倫斯基沒有就29周年發表任何針對性講話或聲明，其官方賬號和晚間視頻講話都沒有相關內容。烏外交部賬號也沒有發表聲明，官方層面形同“靜默”。只有烏克蘭媒體發表了一些回顧性的文章。烏克蘭國內靜默，國際上也很少討論，似乎成為集體遺忘備忘錄的周年。

究其原因，這一年不是逢五逢十紀念的整周年，更重要的是烏克蘭官方的敘事重點完全不在“備忘錄”上，而在“反攻”。

2023年6月到11月，烏克蘭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烏南反攻，烏軍投入了大批西方坦克，卻因將帥不和，結果在扎波羅熱、羅博蒂涅付出巨大代價，卻無戰略突破。到12月，反攻已明顯失利。29年前的紙面保證沒用，自己反攻又失敗，還能怪誰？

如此情形下，烏方怎么紀念呢？批評西方援助不力顯得底氣不足，討論自身失敗則打擊士氣。烏方話語體系出現極其憋屈的狀態，選擇“靜默“就容易理解了。

2024年：爆發

迄今為止，2024年是備忘錄簽訂30周年的年份，是全面抗戰以來烏方舉辦的最隆重、最集中、最高調的“爆發式紀念”。12月3日，新任外長西比哈帶著1994年布達佩斯備忘錄的原件飛到布魯塞爾參加北約外長會，并把原件拿在手里拍照，稱這是“戰略短視的紀念碑”。

同日，烏外交部官網和賬號發布正式聲明，標題是《30年教訓：烏克蘭不會再接受沒有北約成員資格的安全保證》，受到廣泛關注。

12月5日當晚，澤倫斯基發表專門講話，說“備忘錄簽署時意義重大，但今天連提都不值得提，十年戰爭，它一天都沒起作用”。

烏克蘭各大媒體、官方賬號集中輸出，路透社、美聯社等國際媒體紛紛報道。30周年紀

念成為一場大型外交秀，核心訴求就是“別再給紙面保證，直接讓烏克蘭進北約”。

彼時，川普已當選總統，距離上任還有一個多月，川普對烏克蘭抗戰持非常負面的看法。烏方此舉，不乏敲打川普之意。

然而，川普上臺之后，完全不在乎烏克蘭的敲打，也不在乎現代文明的基本秩序與規則，對烏人抗戰造成了嚴重傷害。

這也是烏人今年低調面對《布達佩斯備忘錄》紀念日的原因。

雖然低調紀念備忘錄，抗戰卻絕非低調。

12月5日，即紀念日當天，烏軍總司令西爾斯基接受英國天空新聞采訪，被問及如果川普停止援助，烏克蘭是否還能繼續作戰時，西爾斯基稱：

“我們希望他們（即美國伙伴以及所有盟友）繼續提供全面支持。但我們也希望我們的歐洲伙伴和盟友，如果必要的話，準備好為我們反對侵略者的正義戰爭提供一切所需。因為現在我們不僅僅在保衛自己，還在保衛整個歐洲。歐洲人繼續這樣做至關重要，因為如果我們不在這里，其他人將被迫在歐洲作戰。”

西爾斯基將軍表達了對歐洲替代支持的期待，隱含沒有美國援助也“堅持抗戰”的決心。

澤倫斯基也是如此，感激并繼續期待美國供應武器，同時準備進行沒有美國援助的抗戰。

如今，烏人不再積極紀念備忘錄簽署，一言以蔽之，烏人對于美國是“哀莫大于心死”。

2025年12月5日，基輔上空依舊爆炸聲不斷，卻再也聽不到烏克蘭官方對《布達佩斯備忘錄》的怒吼。

只剩下一個輕飄飄的成語送給曾經的“保證國”：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