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驚聞香江宏福苑火災慟作
作者:胡金全(香港書評家協會顧問、香江資訊網顧問)
烈焰曾撕寒夜天,哀聲凍徹兩江連。
傾城雪作清明紙,素裹人間十二年。
胡金全先生以《大雪》一詩,將一場具體的災難升華為一場跨越時空的集體祭奠。這首作品,因其作者兼具文化學者與媒體顧問的雙重身份,展現出的不僅是詩人的個體悲憫,更是一種立足本土、關懷人間的公共知識分子情懷。
一、意象建構:烈焰與冰雪的史詩對峙
開篇“烈焰曾撕寒夜天”中,“撕”字如一聲裂帛,打破了夜的完整與安寧。這個極具爆發力的動詞,不僅是對災難瞬間的定格,更是對平靜日常被暴力撕裂的隱喻。與之形成終極對峙的,是覆蓋全詩的“大雪”意象。烈焰的熾熱、躁動、破壞性,與大雪的寒冷、靜默、覆蓋性,構成了詩歌最根本的張力結構。寒夜本冷,烈焰卻撕之;大雪本靜,哀聲卻“凍徹兩江”。這種矛盾的修辭,精準地捕捉了災難在人類心理上造成的灼痛與冰封的雙重創傷。
二、文化隱喻:節氣與儀式的詩意重合
作為書評家與媒體人,胡金全對符號的運用尤為敏銳。“大雪”在此有三重身份:一是自然節氣,點明時間與詩題;二是現實景象,提供全詩白色的視覺基調;三是最核心的——一種文化儀式。“傾城雪作清明紙”是全詩的詩眼。詩人將漫天大雪創造性轉化為清明時節飄灑的紙錢,使得整個城市空間瞬間轉變為一座無垠的祭壇。自然現象被賦予深厚的民俗倫理意義,天地共祭,萬物同哀。這體現了詩人將現實事件納入傳統文化框架進行解讀與升華的深刻能力。
三、時空維度:瞬間災難與永恒記憶的鍛造
“素裹人間十二年”是充滿重量的一句。“十二年”作為一個明確的時間計量,可能指代災難發生的具體年份距離,但更可能是一個文化時間符號。在傳統紀年方式中,十二年為一紀,象征著一個輪回或一個完整的階段。詩人以“素裹”這一持續性的動作,將瞬間的悲劇包裹進綿長的時間之流中。雪的覆蓋,于是不再是暫時的景象,而成為一種永恒的紀念姿態。災難時刻由此從歷史坐標中的一個點,延伸為一條持續影響現在、通往未來的時間帶。
四、地域視角:本土情懷與普世關懷的交融
作者的雙重顧問身份,令詩歌的立足點格外清晰。“香江”“兩江”“傾城”等語,皆明確指向香港這片土地及其同胞。然而,詩歌的情感并未局限于地域。由具體火災引發的對“英雄”與“冤”的祭奠(據最初版本),上升為對生命尊嚴的普遍哀悼。這種從“具體”到“普遍”的升華,正是優秀公共詩歌的典型路徑。它扎根于本土創傷,最終抵達的是人類共通的命運感與悲憫情懷。
五、語言藝術:節制中蘊藏雷霆
全詩恪守七絕格律,語言極度凝練,無一字贅余。情感的表達不是泛濫的哭訴,而是通過“撕”“凍徹”“裹”等富有力量且克制的動詞進行內在灌注。韻律平穩低回,猶如祭奠時的步履與嘆息。這種形式上的節制與內在情感的澎湃所形成的反差,恰恰加倍了詩歌的感染力。
結語
胡金全先生的《大雪》,是一首以古典詩殼承載現代靈魂的佳作。它超越了新聞紀實的時效性,通過精妙的意象轉換與文化隱喻,將一場火災轉化為關于生命、記憶與祭奠的永恒儀式。詩中的雪,既是香港天空飄落的自然之物,更是從中華文化深處涌出的、潔白而哀慟的集體情感。它告訴我們,真正的祭奠,不是遺忘的前奏,而是以銘記對抗時間流逝的莊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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