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邀請李宗仁回國后，眾將帥去機場迎接，毛主席：你是有功的

1965年7月18日午后兩點，首都機場跑道在熱浪中微微搖晃。塔臺傳來提醒：“香港起飛的班機即將降落。”等候區安靜下來，賀龍、陳毅、葉劍英并肩而立，一旁的杜聿明悄悄整了整帽檐。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那架銀灰色的飛機——李宗仁就在機艙里。

這位舊日的國民政府“代總統”離開大陸整整十六年，如今受周恩來之邀歸來。幾小時前，周恩來特意叮囑接機人員：“別擺排場，先讓他放松。”眾人聽令，卻難掩激動。艙門開啟，李宗仁扶著妻子郭德潔，緩步走下舷梯。剛一落地，他短促地吸了口氣，低聲說：“好大的旱味，這才像家。”旁邊的程思遠笑了笑，沒有接話。

周恩來迎上前，伸手相握，“李先生，歡迎回來。”李宗仁略微彎腰：“多謝，總理。”一句簡單寒暄，卻寫滿了政治溫度。幾步之外，杜聿明眼圈微紅——臺兒莊戰役那段往事瞬間浮現。

飛機上的短短十幾個小時，并不足以沖淡海外漂泊的苦澀。1950年赴美后，李宗仁一度以為此生回不了大陸。美國的“自由”并未給予他足夠體面：經濟拮據，社交圈日漸萎縮，偶爾受邀發表對華演講，也只是被當作冷戰道具。對一個曾叱咤風云的將領來說，無所事事比失敗更難熬。

1956年春，程思遠抵京出席五一活動。那次與周恩來的長談成為轉折點。周恩來拋出一句分量極重的話：“凡是愛國者，大門常開。”程思遠把這話帶到紐約，李宗仁沉默很久，只回了四個字：“葉落歸根。”隨后便是試探性的“投石問路”——11萬美元古畫清單遞到北京。

國家文物局鑒定后發現多為贗品，周恩來略感尷尬，正猶豫如何處置，毛主席笑道：“十二萬美金照給，他要的是態度。”一句定調，財政部立刻撥款。不得不說，這份豪氣讓李宗仁看到了歸宿的可能。

李宗仁并非突然轉向。早在1936年的兩廣事變，他就與中共有過短兵相接的合作。云廣英秘密進桂，帶去毛主席的口信——“外侮當前，以和為貴”。李宗仁采納了建議，兩廣事變最終和平收場；這一幕讓他第一次意識到，共產黨人并非宣傳里的“赤化暴民”。同年年底的西安事變，他和白崇禧再次主張“不動刀槍”。周恩來的穿梭斡旋，在李宗仁眼里，是難得的理性。

臺兒莊戰役更是關鍵節點。徐州會戰前，周恩來三度勸說李宗仁“痛擊日軍”。桂系出身的他原本猶豫，張愛萍一席“宜聚不宜散、宜速不宜緩”的分析擊中要害。最終29萬國民黨將士拼出一場慘烈勝利，也讓李宗仁對共產黨軍事判斷刮目相看。事后，他說過一句頗具分量的話：“若無周公督戰，徐州怕守不住。”

抗戰勝利后局勢逆轉。蔣介石執意內戰，李宗仁與之矛盾公開化。1949年1月李宗仁出任“代總統”，卻發現難以阻止全面潰敗。退臺未遂、赴美避禍，身份從“政要”變成“亡命”。對比之下，北京的新政權不斷宣布“來去自由”、“功過分明”，李宗仁心里那桿秤逐漸傾斜。

回國手續并不輕松。美國移民局、臺灣特務機關雙重阻撓，護照和出境許可幾度卡殼。周恩來親自協調香港方面，連接機票、住宿、醫療安排，全程細致。旅途之中，李宗仁擔心安全，程思遠只回一句：“周總理說了，飛行路線隨你定。”這種信任感并非金錢可換。

機場迎接儀式結束后，車隊直奔釣魚臺。入夜，北京涼風習習。周恩來陪李宗仁在花園里散步，談到當年桂系部隊糧餉窘迫、張發奎的猶豫不決，兩人唏噓半晌。周恩來忽然停下腳步，輕聲道：“過去的事翻篇，眼下最要緊的是國家統一。”這一句讓李宗仁愣住，他看著不遠處昏黃路燈，低低應了聲“好”。

8天后，中南海豐澤園。毛主席提前走到臺階前迎客，“德鄰先生，別來無恙。”他握住李宗仁的手，接著說出那句后來被多次引用的話：“你是有功的。”毛主席提到兩廣事變、臺兒莊戰役，一一算作功勞。李宗仁略帶歉意：“當年差點與先生刀兵相見，今日得蒙不計前嫌。”毛主席擺擺手：“打日本算一條戰線，搞建設還是一條戰線。”

午宴并不奢華，幾道家常菜卻讓客人頗感貼心。談及臺灣局勢，李宗仁憂心忡忡。毛主席放下筷子：“時間會解決問題。”語氣平靜，擲地有聲。郭德潔后來回憶，這頓飯讓丈夫徹底放下顧慮。

隨后的三年，李宗仁在北醫接受治療，住處由國務院安排。1968年夏，他被確診直腸癌，手術成功但身體每況愈下。1969年1月30日凌晨，病房燈光暗淡，他執筆寫下致毛主席、周總理的信：“海外故舊，當知歸途只有一條。”第二天清晨，病情惡化，他停止呼吸，享年七十八歲。

靈柩安放八寶山，解放軍儀仗隊致敬。悼詞最后一句是：“德鄰將軍曾以血肉之軀抗倭，以坦誠之心謀和，功在民族。”場內外無人鼓掌，只有沉重腳步聲。接機那天的熱浪仿佛還在，歷史卻已翻開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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