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中每個女性的內心活動，都是我曾到達過的地方｜三明治閱讀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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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閱讀俱樂部共讀書目是由磨鐵·大魚讀品出品的崔恩榮作品《即使以最微弱的光》。

《明亮的夜晚》作者崔恩榮新作，共收錄崔恩榮七篇作品，小說以女性為圓心，聚焦于女性間激烈、綿長而堅韌的微妙關系，七個故事，七種人生，故事中的女性，抗爭相似的命運，成為彼此的支撐，當性別、身份、關系、人性等因素疊加在她們身上時，被困住的女性們聯合起來，堅定地完成一場又一場的托舉和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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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閱讀中有怎樣的發現？

H小姐

職業：自由職業

坐標：飄忽不定

這本書讓我想起了生命中很多女性

《即使以最微弱的光》這本書讓我想起了生命中很多女性，她們都曾在人生的某個階段給我留下了不止微弱的，而是足以照亮人生很多時刻的明亮的光。至今每次回想，都覺得心中有一股暖流。

高二的時候，母親出了很嚴重的車禍，這件事我從未對身邊的朋友講起。但是有一天晚上放學后我忽然收到了一位同班女生發給我的短信，一句很簡短的祝福還有晚安。我已經記不清具體是什么了，當時用的手機我還一直保留著。

接下來幾乎持續一個多月，我每一天都會收到她的短信，每天內容都不一樣，但都一樣簡短，并且最后是晚安二字。

我跟她平時不算是關系特別近的朋友，應該是屬于對彼此印象都很好的同學，見了面都會特別熱情的打招呼的那種關系吧。我們碰面的時候我能感到她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善意，她本身也是個特別開朗外向的女孩子。

我至今依然不知道是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那個時間點呢？可是我很感激她，那些短信是支撐我走過那段時光的一股重要的力量。

在第一篇《即使以最微弱的光》中，女老師對學生說「不要總是說謝謝啊、對不起啊什么的，如果換成是熙媛你，也會這樣做。」

我也對一位朋友曾說過類似的話。她總是跟我說謝謝，跟她分享一些事情的時候，也總是鼓勵我夸我做得好。

畢業后我去她的城市旅行，在聊天的時候我們提到以前。

我說不用跟我說謝謝啊，要說謝謝的是我才對。在大學的時候你幫了我那么多，我說每天都背那么多書往返宿舍和圖書館太沉了，你就幫我在圖書館到處找別人空出來的小柜子，你自己不用你都給我放書用；知道我這個北方人怕冷，到了冬天你把自己的熱水袋給我送到宿舍......

講到這里她忽然哭了，她說「不是啊，你知道嗎你對我做的才是那么多啊。大四的時候我忙著實習論文很晚才寫完，答辯之前是你幫我打印畢業論文我才準備好答辯的材料；我概率論考試沒過要補考，是你一次又一次教我，否則我都畢不了業了。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很幸運，我從沒再遇見像你這樣的人。」

我也笑著哭了，我又何嘗不是呢？我也是第一次遇見你這樣的人。從沒人像你那樣，一直鼓勵我繼續寫東西。你提起的打印論文的那些事兒，我早就不記得了。

「如果換成是你，你也一定會這樣做的啊。」

這是我第一次讀崔恩榮的小說，我很喜歡她能把那些隱匿在內心的細膩幽微的情感寫的如此清晰透徹，看著那些字句，彷佛自己身處其中回到了某個類似的場景，又一次重溫那些情緒無法言說的瞬間。我想這樣的時刻，對于讀者來說，本身也是一種微弱卻足以持續照亮的光。

一迪

職業：在找

坐標：想換

光芒總是微弱的、一瞬的

好冷啊。夜半讀完，咳嗽更重了。在天氣轉涼的日子里，讀著充滿冷空氣的一本書，這份與現實平行的確認感，似乎也能帶來一絲暖意。只是讀起來仍然太寒冷了，簡直想要逃離書中的場景和交織的情緒，卻沒有更暖和的地方可去。如果要對這些夾縫中的難捱情感背過身去，那我和造成這些主角們的不幸的人，豈不是有些相像？

常態化解離的人物。總把一堆苦往肚子里咽。總是不能夠理直氣壯地做些什么——是那些不說的比說出口的話多了太多的人物。似乎不做的事情也比做的更多，但這些行動的空白處，又在朝向讀者投來的注視時，清晰地顯露出光下的擦痕。書末的評論家說，作者崔恩榮的書寫“一貫展現了被動行為里的主動選擇”，可這些選擇看起來都不在真正地解決問題，滿足需求，反而是......更加難為自己地懸置心底的欲望。

然而，她們面對的事情，又有何解呢？對書里的任何角色提出“解法”二字，都顯出佯裝輕松的殘忍。“人生總有不一樣的解法，為什么不去嘗試其他的路徑？為什么不能再多做一些呢？”書中應該沒有哪位主角會回答這樣的問題。就像文里提到的獨白，如果要自證起自己度過了怎樣的時間才成為今天的樣子，恐怕只能哭著說，于是只有閉嘴不說了。

若要求她們更加“成長”“積極”“健康”“勇敢”“直面溝通”，所謂的更理想化的自己，她們好像、沒有在生命里見到那樣的人，也就無形中斷絕了自己成為那樣的人的可能性。只有像自己，以及比自己距離“自我接納”更遠的人。偶爾碰上向往的人、擁有可親的感動的瞬間，也都如同封面上劃落在霜寒幽幽的枝影間的光點——微弱、轉瞬即逝，因為難以留存而愈發難以靠近。

真是一本看完哭也哭不出來的書。也許這里該升華一下，閱讀此書的意義——是否也算某種見證、陪伴與鼓舞。可說實話，閱讀時腦海中閃過相當粗暴的念頭：這樣的書，讀得越多，感同身受越深，生活只會越來越不好吧。

讀，能懂，可以理解，看似是下意識的、瞬間的感官判斷，本質卻是與對方、與文本生活體驗的重疊。反復想折疊妥當的衣物，細看依然充滿了織物的皺褶和棱角。那些布料的皮與膚之間的擠壓、拉扯，從外看幾乎感受不到重量，卻密密麻麻地彼此傾軋——這些看似隱形但確切的桎梏，充斥著崔恩榮筆下的角色的生命體驗。

為什么我們談論這樣的書，總忍不住要冠以“著筆于人性的幽微之處”的說法呢？因為崔恩榮的主角們，哪怕碰上再洶涌、再決絕的情節，那份克制的疏離感仍是貫穿她們一生的標點符號——那種認定關系只能咽著傷痕分離的認命。而她們站在人生無可厚非的迷霧中，除了沉默地吐息，似乎也無能為力。光芒總是微弱的、一瞬的。冬日里呼出的氣息，時冷時暖，散進霧中，好似一道流星的軌跡——蒸發了。

若真沉下心翻完了這本書，自然不會一屁股坐在道德審判席上，簡單粗暴地指責她們懦弱。盡管如此，我依然想對書里的人，也許還有書外的自己說：如果真的碰上有所在意的人和事，請你更用力地去抓住吧！哪怕姿態暴烈一點，也沒關系。就算帶著空心的手掌回來，也絕不是你的失敗。

能夠更深刻地理解自己的所愛和所求，并安全歸來——如果習慣了這樣的嘗試，會不會讓你更接近幸福？會不會讓你，能夠行走在更暖和、更像自由的風中？

不桀

坐標：深圳

職業：老師

這本書中每個女性的內心活動，仿佛都是我曾到達過的地方

在《回信》這個故事里，在寫信的“我”曾經進過監獄。監獄，這個詞突然敲在我心上。這本書中的女性角色，哪一個不是身處于無形的“監獄”中？

熙媛的老師能描述出曾經的家附近所有的細節，但她想離開那里，她努力學習英語，從母語的語境中逃離；寫信的“我”的姐姐，被困在年少時懵懂進入的婚姻中，遭受著暴力，仍然委曲求全，將所有的理解給了作為施暴者的丈夫，而與想救出自己的妹妹決裂；思念離世哥哥的妹妹，不知道如何與女兒相處的母親，這兩個身份融合在一個人的身上，歸根結底是沒有感到過愛的女兒……

渴望愛但是沒有得到過愛的人，先是會懷疑自己，然后懷疑愛本身是否存在，接著是怨恨，最后是漠視一切。所有的心思都無法跟別人傾訴，或者說，不知從何開口。她們在深夜默默咀嚼著所有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地反芻，傷口越來越深。就算自認為傷口已經隨著時間愈合，那也不過是因為感覺沒必要了、累了，而放下對往事的糾結，可傷疤還是一點一點，顯示出歲月的痕跡。

作為一個高敏感的人，這本書中的每個女性的內心活動，仿佛都是我曾到達過的地方。那些在我腦海中冒出過的念頭，被作者用文字表現出來，常令我不自覺地重重喘息。

“我好像更在意別人想要我做什么，而不是自己想要什么。我連自己喜歡什么都不知道，卻在千方百計地成為別人喜歡的人。”

“我想起工作結束來到走廊，茫然注視首爾夜景的日子。每當這時，我都不相信自己才活了二十二年。我感覺自己已經活了上百年，疲憊得仿佛活了很久很久。”

“結束工作，驅車回家的時候，只有二十七歲的她感覺自己變成了老太婆。感覺入職之前的生活無比遙遠，只記得那時自己完全是另一個人。”

書中也有我所期盼成為的女性角色，雖然生活仍有萬般無奈，但已經足夠通透、勇敢，比如多希，“即使犯了錯誤，她也只是針對自己做錯的部分干凈利落地道歉，不會像自虐似的貶低自己。對于任何事都察言觀色、保持低姿態的她來說，多希的態度也讓她重新反思自己，反思那個首先自責、過分自貶的自己。”

我能感同身受，但我不知道我的自憐來源于何處，它們的產生是有真實的原因嗎？還是我過于自怨自艾？我無法確定。但換個角度，難道我不應該正視自己的感受么？為什么一定要去分析，一定要讓不好的情緒有著合理的產生原因呢？

讀完這本書，我最終有些無措，那些內心感受太熟悉，還有那種處于一個空間中，但能敏銳捕捉到所有人情緒的時刻。我有時真的希望自己根本不會察言觀色，能夠鈍感力十足。因為就算我已經敏感到讓自己不適的程度，我還是做不出良好的反應，最后所有的氣惱和尷尬都轉回了自己身上。

但每每想到“放棄高敏感”這一回事時，我又很快會打消這個念頭。本質上，我對世界的感知和探索、在文字方面表現出的那一點天賦與靈性，都來源于我的這個特質。我只能在一次次白天與黑夜之中，學會與之共處。

阿黎

職業：文案

坐標：深圳

我想繼續走下去

去年讀過作者崔榮恩的《明亮的夜晚》，非常喜歡。這次拿到新書，一口氣就讀完了——很好讀。讀完之后，一種很稠很溫暖的感覺，在心里慢慢化開，一點一點彌漫。

漫漫長夜，還好她們有彼此——這是我看完《明亮的夜晚》最深的感受。

所有的日子，充滿了艱難、毛刺，還好她們有彼此。而『她們有彼此』這件事，也不全然只有美好、溫暖。她們看見彼此的目光 ，也綿長、潮濕，慌亂。

正是這種真實的講述，讓女性與女性之間的看見，更有力量和韌性。

如果說《明亮的夜晚》是關于“還好她們有彼此”，那這本《即使以最微弱的光》，就是從另一個維度把這份“彼此”延展開來，講述了女性更幽深更細微的生命故事。

『我想繼續走下去。』

這是一條孤獨的決絕的路，黑暗，曲折。我們想，作者也想繼續走下去。

看見那些走在路上的女性，寫下她們經歷的種種事情，就是點亮了一點光，即使是最微弱的光。

那道光，會告訴你：

“下班后坐在書桌前，在書上畫著線整理思緒的時候，仿佛圍著透明的披風。”

那件披風，你也有。通過她的眼睛，你也看見了自己披風。

那道光，會告訴你：

“姐姐對我來說，不能隨便欺負。有時愛會讓人無法忍受，看到心愛的人承受痛苦無法置之不理。”

或許，這種感覺，長大后的你也會有。這封《回信》會讓你看見，很愛很愛一個人，也可能會產生很深很深的傷害。

妹妹的這封回信，不僅真正看見了姐姐的無力，也看見了自己的無力。

在如此狹窄的命運之中，我們用盡力氣去愛彼此，也尋找著自己的愛。然而，愛并不只帶來幸福。愛還帶來痛苦和傷害。

那道光，會告訴你：

“不論心情多狼狽，只要面對面看著對方，也就不會繼續狼狽了。那時候的對話照亮了彼此。”

在工作上或其他的場合，遇到聊得來的朋友，一起開懷大笑，一起分享吃喝，一起沉默不語，陪伴彼此的日子啊，即使過了很多年，仍然會閃閃發著光。

喜歡這種沒有完美的結局的故事，在職場上、在生活中、在學校，她和她短暫相遇，有很短的時間內相知，喜歡彼此，成為朋友。

或許后面因為各種原因，又走散，不是誰的錯。那段溫暖彼此的時光也不會因此變得暗淡。

那道光，會告訴你：

”希望你成為不想笑就不笑的人。“

姨媽的愛，濃烈、矛盾、深得像河床。『我』在姨媽死后，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真正全部都接收到。

還有，被拋棄的女兒，和另一個拋棄了女兒的女性，她們之間的糾纏、掙扎與扶持。還有還有……

一束光，又一束光，嘩——就像銀河被點亮一樣，一顆星，又一顆星，亮起來了。

我想繼續走下去。

我們會的。

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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