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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運會女子100米欄冠軍劉景揚捐款70萬元的消息鋪天蓋地刷屏,各路媒體人繪聲繪色地描述她“無專業教練、家境貧寒,鞋子舊了不舍得扔,將70萬全運會獎金悉數捐給家鄉體校”。吊詭的是,任何官方媒體都沒有進行報道傳播善行,劉景揚本人、廣東體育局、體校全部保持沉默,只有這一消息的制造者和傳播者,享受著群情激昂的流量盛宴。
我們毫不懷疑劉景揚的人品和愛心,但如果有人道德綁架,“替劉景揚捐款”就是另一回事了。捐款的說法本身就經不起推敲,一位常年跑體育的老記者私下質疑,廣東運動員全運會獎金還沒發放,這獎金是怎么捐的?劉景揚獎金數額并未明確,廣東省表彰大會還沒開,這70萬的數字也是編出來的吧?而且沒有任何一家公益組織或體校出示相關捐贈協議、轉賬記錄或捐贈票據。
最可笑的是,劉景揚分明是珠海體校培養的,而編造劉景揚捐款70萬的小作文卻說她要把錢捐給母校韶關體校。都說吃水不忘挖井人,這些謳歌劉景揚的人,到底是在夸贊還是在貶低劉景揚,連最該感謝的對象都搞錯了?
是什么讓圍繞劉景揚的假新聞欺騙了絕大多數網友,網友缺少體育常識只是一部分原因,還有更深層次的邏輯。從心理學視角看,這一現象的核心是選擇性知覺的集中爆發。選擇性知覺讓人們更傾向于接收符合自身預設的信息,過濾不希望看到的內容,部分網友對吳艷妮的傲慢形象早已形成負面認知,內心迫切需要一個與之對立的完美人物來印證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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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揚“草根逆襲、淡泊名利”的敘事,恰好填補了這一心理空缺:穿舊鞋代表質樸,捐巨款代表高尚,擊敗吳艷妮則代表正義戰勝傲慢。這種完美契合的心理投射,讓人們失去了對信息真實性的基本辨別力。人們對“底層英雄劉景揚”產生強烈情感認同后,辟謠信息就與既有的信念形成沖突,引發心理不適。為了緩解這種不適,多數人選擇拒絕接受真相,甚至抵觸真相。比如我這篇文章,留言板估計就會有人惱羞成怒。
從社會學層面分析,這是群體認同與信息繭房共同作用的結果。在“反吳艷妮聯盟”中,劉景揚捐贈70萬的敘事成為強化群體認同的符號,而平臺算法推薦機制則加劇了信息繭房效應,不斷向用戶推送同質化內容,讓虛假敘事在封閉圈層內反復發酵,最終形成三人成虎的既定印象。部分自媒體為了流量,不惜摘抄拼湊虛假信息,人工智能在抓取這些碎片化內容后,又形成“AI幻覺”,進一步放大了不實信息的傳播范圍。
劉景揚的故事本應是“努力終有回報”的體育勵志范本,卻被無端卷入一場虛假敘事的狂歡。真正的體育精神,既關乎賽場上的拼搏,也關乎賽場下的理性與真相,不能為了煽情,而去虛構一個劉景揚。諷刺的是,科技高度發達的AI時代不但沒有殺死謠言,反而讓謠言更能以假亂真,平臺沒有把體育專欄作家楊華評論這種專業作者和編造騙流量的普通作者區分開來,降智化的平臺推送機制也是有不可推卸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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