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記憶】那口井，那個人……——朱德故里琳瑯井的故事

那口井,那個人……

——朱德故里琳瑯井的故事

每次到朱德故居,我總會在那口琳瑯井旁邊多停留一會兒。

地處四川盆地東北部的儀隴縣馬鞍場,轄區內山勢險峻,丘陵起伏。以前遇到天旱,一干就是幾個月,莊稼顆粒無收,有時連吃水都找不到,夜里睡覺都牽掛著:明早一定要早早起床找水。眼一睜,就要操心一天的生活用水,到哪兒找水更令人焦慮,往往全家出動,把可能有水的地方都找遍,還是找不到。

儀隴縣朱德故居(圖源:南充見APP)

儀隴縣自古缺水,這是不爭的事實。

“好個儀隴城,山高路不平。幾天不下雨,臉都洗不成”,這是儀隴縣流傳多年的童謠。“十里擔水不覺遠,夜晚偷水不顧臉。搶水操戈不顧親,打破腦殼為一擔”,這是當地流傳多年的水謠。

這些歌謠是26.2萬人吃水艱難的真實寫照。水,對于生活在江河湖畔的人來說,不覺得稀罕,但對十年九旱的儀隴人來說,就是滴水貴如金。

水是生命之源,滋養萬物,潤澤眾生,誰也離不開水!

流年似水,時光回流。

1900年夏,正是谷子吐穗揚花時節,長期干旱,稻田已經開裂,眼看著這一季莊稼又沒多少收成,很多人家每天的工作就是全家出動找水。4個月沒下一滴雨,空氣干得似乎一觸火星就會燃起來,處處是焦灼的面龐、冒煙的瞳孔,人們來來往往拖著疲憊的身軀到處找水。

那天,那時,琳瑯水庫旁邊李家灣一處山坡上,一個14歲的少年正盯著干涸的大地,也這樣苦苦凝思:人,怎么可能離開水呢?

這個少年就是朱德。他的腦中再次浮現出鄉親們跑10多里山路找水的情景:提著稍稍能夠裝水的器具,拖著長長的隊伍,在一些小水坑里,一看舀上來的,竟是渾濁的泥漿水。那時,連這樣的泥漿水也少得可憐,不少平時關系不錯的鄉里鄉親,就為了能舀上這樣一點點泥漿水,經常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動武。

1960年3月10日,朱德回到故居(圖源:朱德故居管理局)

有一回,他背著背篼去割草,發現離他家東邊300多米遠的一處田埂上,竟長了一簇綠油油的野草。他十分好奇:四處這么干,別的地方草都枯萎了,這兒怎么還有這樣一簇綠油油的青草?他急忙跑過去,用鐮刀尖在草的根部往下刨了一小塊土,還有點濕潤,他想:“下面可能有泉水,去挖一下,說不定能挖一口井呢?”

說干就干,他回去找來幾個小伙伴,帶上鐮刀、鋤頭到那兒,割去草,第一個揮鋤挖起來。就這樣輪流挖下去,沒多久就挖了一個大坑,卻沒見到一滴水。烈日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大家汗流滿面,精疲力竭,不少小伙伴嘟噥著:“挖了這么深都沒水,這兒肯定沒水喲!不如到別的地方挖!”

他耐心勸說:“如果下面沒水,別的地方草都干死了,這兒的草怎么這么青呢?別的地方泥土都干裂了,這兒的泥土怎么還有點濕呢?下面肯定有水,只要一直挖下去,一定能挖出水!”

大家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他覺得這個時候,一定要讓大家有信心,齊心協力,才能把事情辦好。就鼓勵他們:“我們都挖了這么一個大坑了,再挖別的地方,這個坑不就白挖了?說不定再挖一會,就挖出水來了。”一聽這話,小伙伴又有了信心,鼓起干勁用力挖。直到夜幕降臨,一股清泉從坑底噴涌而出,飛濺到孩子們的臉上、身上,“有水了!”大家忘記了疲勞,歡呼起來,在他的帶動下,終于挖井成功。

聞聲趕來的鄉親們聽說了挖井的經過,不由得對這個少年直豎大拇指:“小小年紀,就能把孩子們組織起來挖一口井,的確為我們做了一件好事。”第二天,周圍的人找來一些石頭砌上,再經過修整,成了一口小水井,附近村民都來這里取水,再不用到很遠的地方找水了。直到現在,大家還吃著這口井里的水。因為在琳瑯山下,當地老百姓就把這口井叫做“琳瑯井”。

琳瑯井(圖源:海安雜談)

善良的百姓存了一個信念: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都認死了一個道理:修橋、補路、挖井,是積德行善的事,一定得好報。

1996年,朱德誕辰110周年之際,由四川省計劃委員會捐資,南充市計委、儀隴縣文體局和朱德同志故居紀念館共同實施,將這口井加深擴建,并修筑了井臺、照壁,上刻“琳瑯井”3個大字,照壁上方修建了“飲水思源”五角亭,亭內立有一塊黑色大理石碑,正面寫著:“飲水思源 四川省計委立”,背面刻著碑文:

夏歷庚子年(清光緒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蜀北儀隴干旱酷延。井田涸竭,禾苗枯焦,饑民仰天嚎命,荒畜拱地鳴生。馬鞍琳瑯山下,少年朱德(名代珍,字玉階)四處尋水,以抗災劫,后在朱家老屋旁田埂割草,偶見綠茵,即撥撬草土,濕潤一片。遂召伙伴,掘地方尺,涓涓細流,夏生靈性,瑩瑩山泉,普渡眾生。四方百姓,飲甘露常思玉階情;八面客旅,解饑渴傳誦開井人。賦名琳瑯井,長存天地間。公元1996年,華夏宴清,歲豐民樂。12月1日朱德誕辰110周年紀念活動在家鄉襄盛。四川省計劃委員會決定出資護井,立碑建亭,工程由南充市計委、儀隴縣計委、朱德紀念館規劃,南充華昌建筑公司承建,于1999年7月開啟,10月竣工。玉液瓊漿,盈溢故園,德澤民眾,雨露琳瑯。今記述勒石以昭之飲水思源。感前賢萬功所肇,繼往開來,傳后輩千秋永志。

“琳瑯井”于2007年6月1日被四川省公布為第七批文物保護單位。

朱德故居(圖源:南充播報)

朱總司令的善心由這口琳瑯井,綿延他一生的戎馬倥傯:為民造福,為民解憂,踏踏實實為老百姓辦實事,“錦繡河山收拾好,萬民盡作主人翁”。

站在琳瑯井邊,不由得肅然起敬:朱總司令,威威堂堂;澤被蒼生,德及萬方。

這口琳瑯井,蘊涵著偉人的愛民情懷,至今潤澤著元帥故里的人民。

似水流年,歲月崢嶸。

2004年8月14日,艷陽臨空。

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同志親臨儀隴視察,遙想當初偉人胸懷:小小年紀,就心系百姓,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凝視朱德故居房屋的原貌,聆聽朱德故里人民的心聲,他禁不住心潮澎湃,后來做出重要指示:“一定要把朱德故居保護好,一定要把朱德故里建設好。”朱德故里建設被提上了新的議事日程,一直迅猛發展。

朱德同志故居紀念館(朱德同志故居紀念館 供圖,圖源:四川日報)

一口琳瑯井,福澤萬年長。

中國戰國時期著名的思想家、文學家、政治家,儒家代表人物之一的荀子,曾在《勸學》中說:“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備焉。”

對歷史有功的人,對百姓有益的人,朝朝緬懷,代代瞻仰。古人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今人唱:天地之間有桿稱,那稱砣就是咱老百姓。

如今,置身于五角亭中,凝視亭內那塊黑色大理石碑,上面“飲水思源”4個字,令人神思。

百姓心里最清楚:什么是德,什么是恩。

群眾心頭更明白:什么是源,什么是本。

書中講得真切:“飲水思源。”凝練、深邃。

老百姓說得親:“吃水不忘挖井人。”生動、貼切。

來源:四川黨史(原載《南充黨史研究》)

配圖: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