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哭?”——1961年,陳賡在病床上拽著長子陳知非的手,把這句軟得不像將軍的話擠出來。病房外是香山紅葉,屋里只剩父子倆,氧氣瓶咕嚕咕嚕,像替他把下半句“我對不起你”說完。
陳知非真沒資格回答。他1929年落地,爹就干特科,娘王根英抱著他換旅館、換假名,1933年被捕,鐵窗里給他縫最后一件棉襖。1939年娘犧牲,13歲的知非在上海弄堂撿煙盒、賣報紙,餓得把《申報》廣告欄撕下來泡水里嚼,紙漿帶點墨味,就當晚飯。1946年地下黨把他薅出來送到太岳,陳賡一看:兒子瘦得顴骨能削鉛筆,又喜又愧,連夜把津貼全塞給他,第二天自己啃高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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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非沒從軍。陳賡拍板:國家要造自己的“鐵鳥”,你學發動機。1952年哈工大開學,知非兜里揣著爹寫的條子——“別學我放槍,去學放衛星”。畢業后他鉆進北京西郊那一排蘇聯援建的鐵皮廠房,先算導彈尾噴管,再給“東方紅”焊飯盒大小的發射機。1969年戈壁灘試車,燃料泄漏,別人撤,他沖進去關閥門,臉被烤出水泡,回來只說一句:“我娘當年不怕子彈,我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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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知非愛給小孩講火箭,先問:“你猜第一顆衛星的電池盒誰擰的螺絲?”再笑瞇瞇指自己。2020年,91歲的他推著輪椅去香山看紅葉,對著山坡嘟囔一句:“爹,我替你看見了,沒哭,就是風大。”第二年他走了,床頭抽屜里鎖著那張1933年王根英在獄中寫的紙條:“告訴孩子,他爹干的是讓所有人能安生哭、也能安生笑的大事。”紙條發黃,淚痕早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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