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1927年8月4日，進賢縣那條爛泥路上，5000條槍突然調轉槍口，周恩來當場把帽子摔在地上——誰想到，帶頭跑路的家伙，二十多年后竟能跟賀龍并肩站在天安門城樓？
那天夜里，蔡廷鍇把隊伍里所有戴紅袖標的排長以上叫到祠堂，一句廢話沒有：“想跟我走的，留下槍；想留下的，我留子彈。”十分鐘后，他帶著半個師消失。不是怕死，是心里沒底：他一個廣東羅定出來的泥腿子，靠槍桿子混成師長，共產主義是啥滋味他真沒嘗過。老婆還在廣州，老蔣的銀元叮當作響，誰跟錢和命過不去？
可歷史就愛打臉。1932年閘北，還是這幫人，頂著飛機大炮死守33天，連上海舞女都捐耳環買子彈。老蔣電報“保存實力”，他回一句“中國沒了，還要部隊干啥？”——第一次，他發現槍口對外的快感比銀元更爽。
爽完就得付賬。福建起事失敗，他流亡香港，口袋里只剩一塊手表和一本《海外抗日紀實》。夜里睡不著，給李濟深寫信：“我們罵共產黨是匪，可他們至少敢真打日本人。”這句話，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1946年南京梅園新村，周恩來泡了一壺滇紅，推給他一句：“廷鍇，你當年那一槍沒打死我，今天我想請你再補一槍，對準蔣介石。”沒喊口號，沒提舊賬，只聊怎么把四萬萬人的鍋碗瓢盆端平。那天他回家，老婆說他像喝醉了，一路哼《步步高》。
1949年10月1日，他站在觀禮臺，看見賀龍遠遠沖他抬下巴——像在說“老蔡，賬清了”。后來當體委副主任，兩人湊辦公室抽煙，賀龍扔給他一份全運會秩序冊：“你當年跑的彎路，就當熱身圈。”
文革風最猛那年，別人抄家，他門口突然多了倆解放軍，每周還收到一條“特供”中華。臨終前他把兒子叫到床前，抽屜里沒存折，只有一張進賢縣地圖，角上寫了歪歪扭扭一行字：“人哪，走錯一步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輩子不回頭。”
槍桿子可以換主人，但國土丟了沒人替你撿回來——這是蔡廷鍇用一生換來的土得掉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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