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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歷史上兩次最慘烈的外敵入侵:清軍入關和日本侵華。如果把這兩段歷史比作兩個闖空門的強盜,就可以區分他們的進門方式、目的以及最后的結果。
入場方式
1644年,大明王朝內部已經爛透了,李自成的農民軍攻破北京崇禎皇帝上吊自殺。這時候,鎮守山海關的明朝總司令吳三桂做了一個改變歷史的決定:借師助剿。他打開了山海關的大門,把關外的清軍放了進來。借師助剿,意思是我吳三桂是明朝的官,我請你們清軍進來是幫我們剿滅流寇,是來幫忙的。雖然我們都知道這是引狼入室,但在程序上清軍是拿著明朝邊防大將給的鑰匙,以一種受邀的姿態入關的。他們最初的旗號不是滅亡明朝,而是為君父報仇,打著替崇禎皇帝報仇的旗號。這就好比一個小區,物業公司明朝朝廷垮了,業主委員會內斗,保安隊長吳三桂自己搞不定,就把旁邊另一個物業公司清朝請進來幫忙維穩,雖然這個新來的物業公司野心勃勃,但他進門的那一刻,手里是有一張臨時工作證的。
而日本則完全不同,從1874年入侵臺灣,到1894年甲午戰爭,再到1931年的九一八事變,直到1937年的七七事變。日本每一次的行動,都是赤裸裸的武裝侵略。它沒有受到任何中國政府的邀請,也沒有任何合法的借口。完全是憑借其強大的軍事實力,蓄謀已久強行闖入我們的國門。它就像一個全副武裝的悍匪,直接砸碎了門窗,端著刺刀就沖進家門,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因此,從入場方式來看,兩者就有了根本區別。一個在程序上具有某種間接合法性,盡管是虛偽的。另一個則是完全非法的,赤裸裸的武裝侵略。
兩個強盜傳入家門后的終極目標也決定了兩場災難的殘酷程度
清朝的目標是改朝換代,自己來當這個家。清軍入關后,雖然過程極其血腥,有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這樣的慘案,但它的最終目標是取代明朝成為中華新的統治者,它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可以統治和剝削的國家。所以它在血腥鎮壓的同時,也在迅速的做幾件事:第一,繼承法統,宣布自己繼承明朝的政治遺產。祭祀孔子,沿用大部分明朝的法律和官僚制度。第二,文化融合,雖然強制推行剃發易服,但在文化核心上,比如儒家思想、科舉制度等全盤接受,甚至比明朝還推崇。康熙皇帝要去祭拜明孝陵,親自去南京給朱元璋磕頭。第三,共同建設,它要治理這片土地,要讓這片土地上的人繼續生產,好讓它收稅。所以它最終會致力于恢復經濟、平定叛亂、開拓疆土,客觀上成為了中國歷代王朝序列中的一個。簡單說,清朝是想入主中原,成為這個家的新家長,雖然這個新家長很殘暴,規矩也多,但它不希望這個家毀了,因為它自己要靠這個家活著。
日本的目標就完全不同,它根本不是想來當家長的,它是來毀滅這個家和這個家里所有人的,它的計劃是:第一,徹底征服,通過三光政策等極端手段從肉體上消滅抵抗力量,摧毀中華民族的抵抗意志。第二,永久殖民,它提出要建立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實際上就是要把中國變成它永久的殖民地,中國人將成為日本帝國的二等甚至三等公民。第三,文化滅絕,這是最惡毒的一點,它強迫中國孩子學日語,不準說漢語。它推行奴化教育,企圖讓中國人忘記自己的歷史和祖先,從精神上閹割整個民族,它要消滅的是中華民族這個身份認同本身。清朝讓百姓剃頭但還讓百姓讀四書五經考科舉,日本則是讓中國百姓忘記漢語,忘掉中華文化,忘記自己是中國人,世世代代當它們的奴隸。前者是改變人的發型,后者是要抽掉中國人的靈魂。所以,清朝是征服者思維,而日本是滅絕者思維。
不同的歷史結局
清朝,是被中華文化反噬的征服者。清朝統治中國兩百多年后出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征服者被被征服者的文化給征服了。到了清朝中后期,滿族皇帝如乾隆,其文化修養和思維方式已經與傳統的漢族士大夫沒有太大區別。他們寫漢字、吟唐詩,以中華正統自居。到最后,辛亥革命的口號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我們反對的是滿清朝廷,而不是要消滅滿族這個民族。因為清朝在文化上最終融入了中華文明的大家庭,成了中國歷史的一部分。
日本,是被全民血戰趕出去的侵略者。日本由于其滅國亡種的極端目標,激起了中華民族前所未有的全面抵抗。從國民黨正規軍的正面戰場,到共產黨領導的敵后游擊戰,再到每一個普通中國人自發抗爭,我們進行了整整十四年艱苦卓絕的全民抗戰。這種抵抗的強度和廣度,是清朝入關時未曾遇到的。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場亡國滅種的生存之戰,沒有任何退路。所以,日本侵略者最終被我們團結一致的全民血戰徹底趕出了中國。它在中華文明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合法的政治遺產,只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痛和仇恨。
清軍入關和日本侵華雖然都給中國人民帶來了深重的苦難,但它們的性質完全不同。清軍入關是一場殘酷的王朝更迭戰爭,它在文化目標和政治結局上最終融入了中華體系,成為了中國歷史內部的一個章節。日本清華,是一場現代意義上的民族滅絕戰爭,其目的是從肉體到精神徹底消滅中華民族,將中國永久殖民地化,它是中華民族與外部死敵之間的生存之戰。兩者這個區別至關重要,決定了我們如何看待歷史,如何定義敵人以及如何面向未來。我們今天回顧清朝可以把它作為一段復雜的歷史去研究,而回顧日本侵華,則必須要作為一段國恥去銘記和警醒。前者是歷史長河內部的一場混濁的波濤,而后者是企圖將整條河流徹底截斷和污染的瘋狂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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