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被俘名將眾多，蔣介石公開要救只一人，陳再道對他敬重有加

“1947年7月26日凌晨三點，師長，炮彈只剩最后三發！”警衛員壓低嗓音。宋瑞珂抹去臉上的塵土，吐出一句：“那就讓它們打在最該打的地方。”羊山集夜色沉悶，火光映得人臉慘白，整個第六十六師卻仍咬著牙死守陣地。就在這座豫南小鎮里，一場曠日持久的攻防戰，把宋瑞珂推到歷史聚光燈下，也把蔣介石逼急了——他罕見地公開宣布要救的人，正是宋瑞珂。

追溯這位師長的身世，并不顯赫。1907年，他出生在青島彭家莊，母親難產而逝，父親靠打石頭糊口。家里的日子緊巴巴，卻擋不住孩子的好學勁頭。他念完五年小學，課后還得跟著父親磨镢頭。就這么一番摸爬滾打，他練出一副好身板。讀李村中學那會兒，體育老師李郁文發現他百米成績亮眼，便鼓勵他參加省運會。沒人出錢，他就赤腳訓練；沒人撐腰，李郁文主動送來一雙跑鞋。省運會結束，宋瑞珂拿了好幾塊獎牌，卻因為家里揭不開鍋，不得不中途輟學進廠當學徒。

命運再次抬手，是黃埔三期招生。那一年李郁文已是黃埔二期學員，一封信把宋瑞珂從機床邊拉到廣州黃埔島。白天干活，晚上惡補文化，他憑著一股擰勁考了進去。新生報到，他第一個敲開李郁文的門，“老師，我來了。”兩人聊到深夜，李郁文拍著他的肩膀：“國家亂局，需要你們這樣肯拼命的年輕人。”一句話，宋瑞珂記了一輩子。在校期間，他東征、北伐，搶險、沖鋒，一次次把性命別在腰上。畢業留校，他成了最年輕的見習官。

運氣與實力并行。東征時，他在陳誠手下干尖刀連連長，從正面火網里硬撕一道口子。陳誠向來惜才，此后把人留在身邊。1935年，宋瑞珂三十歲不到就升任少將旅長。兩年后，全面抗戰爆發，他把妻兒送回老家，只身奔赴前線。淞滬、徐州、棗宜，幾乎每一處血戰都能看見他。棗宜會戰腿部中彈，他簡單包扎又沖了回去，連隊戰士私下嘀咕：“師長跟不要命似的。”正是這股狠勁，讓日軍在土門埡吃盡苦頭，付出慘重代價。

1944年，他奉命在湖南側翼牽制敵軍，截斷日軍增援通道，替友軍贏得寶貴時間。蔣介石對這位硬骨頭另眼相看，交給他學習三軍協同指揮的差事，并調任第六十六師師長。宋瑞珂暗自揣摩：這分明是嫡系的信號。

內戰爆發后，他被派到魯西南堵截劉鄧大軍。當時劉鄧正南渡黃河，蔣介石急得連夜調兵。兩個先頭師已被圍殲，宋瑞珂抵達羊山集，依山勢挖壕溝、筑火網，打算耗到援兵趕來。陳再道、陳錫聯先后三次強攻，都被殺退。劉伯承看著地圖沉聲道：“把炮兵全壓上，不給他喘氣。”7月27日拂曉，數百門火炮同時開火，塵土遮天蔽日。下午陣地被撕碎，宋瑞珂被迫下令停火，彈盡糧絕，只能放下手槍。此役共耗時十五天，我軍付出不小代價，卻也吃驚于國民黨一線部隊的頑強。

抓獲俘虜那天，陳再道走進指揮所，盯了宋瑞珂一眼，說了句：“好漢。”短短兩個字，算得上戰場上最高的敬意。另一頭的蔣介石卻氣急又愧疚，他在青島軍事檢討會上公開表態：宋瑞珂雖被俘，但必須設法營救，還要重獎。會場一片嘩然，許多將軍心里犯嘀咕——同樣被俘，為何特別優待？原因并不復雜：一是宋瑞珂作戰頑強、號令嚴謹，二是嫡系出身，牽一發而動全身。蔣介石明白，丟了這樣一個旗幟，軍心會更亂。

事實上，他多次暗中聯系“功德林”看守所，想把人偷運出去，卻次次失敗。宋瑞珂在勞改農場里挑土、種菜，對看守說：“我不怕苦，打了一輩子仗，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靠雙手種活自己。”1959年冬天，他被允許閱讀人民日報、新華日報，對形勢有了全新認識。1960年特赦名單公布，他排在前列。踏出高墻那一刻，他已經五十三歲，腿傷舊患仍不時發作，妻子扶著他，小聲說：“總算一家人團圓。”

多年后，有人問陳再道：羊山集最棘手的是什么？陳再道擺擺手：“不是地形，不是火力，而是對面那股不服輸的勁兒。”這股勁兒，正是蔣介石想救宋瑞珂的根由，也是歷史留給這位黃埔將領最鮮明的標簽。

把宋瑞珂的人生放進時代坐標，他既是北伐的急先鋒，也是抗日的悍將；內戰里，他站在錯誤一邊，卻并未放下個人的血性與擔當。特赦后，他拒絕閑賦，主動到地方協助修志、整理抗戰檔案，口述戰史時常說：“生死過不止一次，能留下條命，就得說些對后人有用的話。”這種態度，與其說是懺悔，不如說是一種遲來的擔當。

他最終病逝于1985年，享年七十八歲。檔案館保存的照片里，晚年的宋瑞珂穿一件中山裝，抿嘴微笑，眼神沒有當年羊山集的凌厲，卻多了幾分踏實。歷史對他做出最后評語：“曾為舊政權效命，亦為民族抗敵；功有可書，過亦當認。”短短十八字，或許正是對那個動蕩年代無數軍人的最好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