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爾馬克去職：反腐、權力與國際博弈的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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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烏俄戰爭呈現出非常特殊的態勢，高度白熱化的軍事沖突與同樣激烈的外交談判相互交織，形成獨特的烏戰大變局。

在戰場上，俄軍持續打擊烏克蘭能源設施，造成烏方冬季嚴重缺電，并在烏東、烏南持續發動攻勢，并取得突破性進展，但11月下旬以來，烏軍開展了有效反擊，尤其在波克羅夫斯克地區，同時繼續有效地轟炸俄境內能源和軍事目標，俄人也不得不體驗嚴寒。

同時，俄人依舊重復著中世紀式的謊言宣傳攻勢，在現代科技面前，這種手法雖然可笑，但俄人樂此不疲，這也與當前烏美俄外交談判博弈密切相關。

在外交領域，川普拋出壓制烏克蘭投降的28點計劃——這被視為俄國草案計劃，經川普的手傳給烏克蘭。烏人開展了卓有成效的努力，日內瓦會談烏美達成19條和平方案，化解了川普的28點計劃。

盡管美國醞釀新版本，但俄人對于28點計劃情有獨鐘，非此不可，其他版本不考慮，川普也有意于28點計劃，只是川普被烏克蘭和歐洲視為嚴重偏向俄人，談判陷入僵局。

在此背景下，烏克蘭國家反腐敗局（NABU）和特別反腐敗檢察院（SAP）于11月28日突擊搜查總統辦公室主任葉爾馬克的住所和辦公室，涉嫌國有核電公司約1億美元腐敗案，據稱回扣比例10-15%，資金用于洗錢和操控關鍵能源項目。

該案中，葉爾馬克本人未被正式指控，但調查中涉嫌組織會議向調查人員施壓。

此次突然搜查行動導致葉爾馬克當天辭職，澤倫斯基總統辦公室重組，并嚴重削弱烏克蘭在與美國、俄國談判中的地位。

當地時間11月27日傍晚，葉爾馬克發帖稱：“本周末，烏克蘭和美國代表團將繼續攜手合作，鞏固在日內瓦取得的成果。至關重要的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加快工作步伐。我們共同的關鍵目標依然不變——盡快為烏克蘭實現持久而有尊嚴的和平。正如我們在日內瓦所做的那樣，我們現在正積極籌備建設性對話，以期在制定結束戰爭的步驟方面取得切實進展……和平必須成為我們共同的成就。”

這是葉爾馬克27日在X上所發最后一條帖子，帖子下面不乏要求葉爾馬克辭職的回應甚至攻擊。這種回復很難說明問題，尤其在當前復雜局面之下。

從帖子內容來看，葉爾馬克正積極準備與美國的談判，并未想到次日遭到突襲并引發辭職。

但28日上午葉爾馬克遭到突襲檢查，近中午時分，葉爾馬克寫道：“今天，NABU和SAP確實在我家進行調查。調查人員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他們獲準完全進入公寓，我的律師也在現場，與執法人員進行溝通。我這邊也全力配合。”

似乎感受到反腐調查在變味，甚至不乏無奈之感。此前一天，葉爾馬克接受美國AXIOS新聞采訪時說，“這些調查繼續進行很重要，但不能‘被政治化’。”11月28日晚，辭職前接受采訪稱“對我下臺的壓力巨大……這個案子很轟動，需要客觀獨立的調查，沒有政治影響。”

《紐約郵報》披露了28日辭職后葉爾馬克給熟人的短信，稱“我被玷污了，我的尊嚴沒有得到保護……我是誠實和正派的……對針對我的污穢感到厭惡，對那些知道真相卻不支持我的人更感到厭惡。”

誰是“知道真相卻不支持我的人”？應該是烏克蘭高層內部人士，但不是澤倫斯基。

28日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訪，回應美國方案帶來的領土讓步壓力時，葉爾馬克仍稱“只要澤倫斯基是總統，就沒有人應該指望我們放棄領土。” 28日辭職后，葉爾馬克公開聲稱，“澤倫斯基在這份工作前就是我的朋友，之后也還是……無論如何，總統盡管面臨壓力，也不會簽署任何違背烏克蘭利益的東西。”

他很相信澤倫斯基，這些言論回應了烏克蘭那些質疑澤倫斯基可能與美國簽署放棄領土的協議的聲音。

11月29日，通過美國的《紐約郵報》和《獨立報》，向公眾宣稱，自己2022年2月24日以來一直在基輔，現在將加入烏克蘭武裝部隊作戰，“我將上前線。”

葉爾馬克自身固然存在一些諸如性格或其他方面的問題，但仍是如錚錚鐵骨的一條漢子。

此事不僅是烏克蘭的政治地震，也波及烏戰相關的各方。

澤倫斯基對葉爾馬克高度信任，戰時烏克蘭也有集權的特征。這種集權并非表現在內外奔波的澤倫斯基身上，而是集權于葉爾馬克，后者負責處理各種繁雜事務，甚至被稱為烏克蘭的“二號人物”，對烏克蘭軍政、外交具有重大影響力。

這在一些特殊國家很正常，但在發達國家是不可想象的。

一個處于戰爭中、同時向現代文明軌道邁進的國家，烏克蘭出現這種現象很容易理解，但從情感價值的角度評判，無疑充滿巨大挑戰。

這樁反腐案已持續了一年多，但考慮到葉爾馬克在國際場合強硬維護烏克蘭主權獨立與尊嚴，而川普一直希望更換烏克蘭領導層，一些西方媒體認為美俄在利用這次反腐案作妖。（參見《》）

葉爾馬克辭職，顯然是對澤倫斯基的重大打擊，削弱澤倫斯基的權力，使烏克蘭面對川普之流時底牌少了，也特別是普汀，竟然把烏克蘭領導層“不合法”視為拒絕與烏克蘭談判的理由，二普在烏克蘭領導更換問題上高度默契。

因此，此次葉爾馬克去職，絕對不能看作單純的反腐敗。即使葉爾馬克真的存在腐敗問題，也無法忽視這些外部邪惡勢力的操作——將此視作打擊澤倫斯基的手段。

澤倫斯基無可奈何。11月28日，澤倫斯基簽署總統令，接受葉爾馬克辭職；11月29日起，開展遴選總統辦公室新主任。

11月28日晚，澤倫斯基在全國視頻講話稱，“我感謝安德烈.葉爾馬克始終如一地代表烏克蘭在談判軌道上的立場。這始終是愛國立場。但我希望沒有謠言或猜測。”并解釋重組總統辦公室與團結抗俄，“為了擁有內部力量，不應有任何理由分散注意力，只關注保衛烏克蘭。我希望沒有人對烏克蘭有任何疑問。”

11月29日，澤倫斯基稱“俄羅斯渴望烏克蘭犯錯。我們絕不會犯錯。我們的工作仍在繼續。我們的斗爭仍在繼續。我們沒有權利退縮，沒有權利退縮，也沒有權利內訌。如果我們失去團結，我們將失去一切——我們自己、烏克蘭和我們的未來。我們必須團結一致。我們必須堅守陣地。別無選擇。烏克蘭將永遠存在。我們捍衛烏克蘭。”

烏克蘭社會對葉爾馬克辭職的反應是積極的。11月28日，“人民公仆”黨議員萊西亞·瓦西連科接受媒體采訪時，稱“這顯示了對腐敗零容忍，總統聽取了民眾關切。”同黨議員米基塔·波圖拉耶夫解釋黨內支持葉爾馬克辭職時說，“安德烈·葉爾馬克留任的潛在危險超過了這些風險。”

議會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奧列克桑德爾·梅列日科認為“這是葉爾馬克和澤倫斯基雙方的正確決定。”

澤倫斯基前新聞秘書尤利婭·門德爾對此評論道：“葉爾馬克的辭職是對無法忍受壓力的絕望反應。”

“新烏克蘭”組織創始人米科拉·比洛戈爾斯基接受采訪時說，“導致葉爾馬克辭職的調查顯示，烏克蘭的反腐敗機構正按預期運作。”

同日，路透社在基輔街頭隨機采訪市民，得出的結論是“烏克蘭人對案件規模震驚，對其涉及能源設施感到憤怒，因為俄羅斯襲擊導致電力、水和暖氣頻繁中斷。”

智庫分析師安德里·普羅科彭科在《衛報》撰文寫道：“烏克蘭社會對總統與民眾之間社會契約的修訂有強烈需求，以及總統與內閣和議會關系的重組。”

歐美官方與媒體也在當日做出密集反應

歐盟委員會發言人保拉·皮紐回應記者提問時，說“我們理解有正在進行的調查，我們非常尊重這些調查……這顯示烏克蘭的反腐敗機構在履行職責。”

歐盟委員會發言人紀堯姆·梅西耶在每日新聞發布會上表態，“我們密切關注腐敗調查，搜查顯示烏克蘭的反腐敗機構在運作。打擊腐敗是該國加入歐盟的核心。”

德國總理梅爾茨在柏林記者會上稱，“我們期望烏克蘭推進本國的反腐敗措施和改革。”

匿名的歐盟司法專員對歐洲新聞臺記者表示，“你需要一個強大的調查系統，最終實現起訴和定罪，并在該領域展示有效記錄，這是我們對所有成員國和希望加入歐盟國家的共同要求。”

美國一名匿名高級官員對AXIOS新聞表示，“該丑聞可能削弱烏克蘭與俄羅斯的談判立場。”

歐洲與烏克蘭各方的反應是積極的，似乎葉爾馬克下臺，士氣就提高了。

兩個問題有必要關注，一是葉爾馬克負責處理的事務太多，27日還在準備周末與美國談判，當時烏人應沒有考慮葉爾馬克的替代者。

從特殊時期處理事務的效率來看，即使找到替代者，也很難短期內完全取代葉爾馬克。所以，驟然換將是好事嗎？尤其考慮到烏美日內瓦會談達成的烏美19條，葉爾馬克絕對值得肯定。

隨后的談判是解決日內瓦未決的關鍵而更難的問題，烏克蘭能不能得到成更好的結果？11月30日，澤倫斯基對會談釋放了積極信號，但愿結果真是積極的。

二是此事背后的政治因素，川普與俄人相互勾結，一直希望更換烏克蘭領導層，逼走葉爾馬克是對澤倫斯基的重大打擊。

川普與普汀推動更換烏克蘭領導層，目的是迫使烏克蘭妥協甚至投降。歐洲與烏克蘭做出積極反應時，考慮這個問題了嗎？

烏人此次反腐，不同于7月取消反腐機構獨立性。后者是烏克蘭的制度面臨考驗，而葉爾馬克去職，絕非單純的反腐問題，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

作為旁觀者，筆者與許多挺烏博主一樣，對此感到不平。

或許沒必要情緒上頭，希望此次事有助于提高烏人抗俄的積極性與凝聚力。

這是一個蘇國傳統濃厚的族群；

這是一片長期遭戰爭與苦難洗禮的土地，

希望這片土地上的這個族群創造浴火重生的文明奇跡。

祝福烏克蘭，期待烏克蘭取得勝利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