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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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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佐(左)”與“莊”的語音對應
上文對“佐(左)”類地名源起的討論認為“佐(左)”類地名與明初山西移民有關。本節我們將從聲、韻、調三個方面來分析明初移民之際“佐(左)”與“莊”的語音對應關系。其中,韻母的對應相對聲母和聲調更為關鍵,所以下文首先分析韻母的對應。
4.1 “佐(左)”與“莊”的韻母
從韻母來看,在今晉方言地區宕江攝陽聲韻失落鼻韻尾后,主要有“宕江白=果[o]”、“宕江白=假[a]”與“宕江白自成韻類”三種基本類型(沈明2022:55-59),其中“宕江白=果[o]”中“佐(左)果開一歌精”與“莊宕開三陽莊”的主元音一致,應與移民問題相關,不過因果攝精組開合口是否對立在晉方言地區并 不統一,因而可以細分出以下類型:
4.1.1 佐(左)≠坐,果攝精組開合有別
1)汾西型:佐(左)=張[o]≠坐=莊[uo]
此類型主要見于晉語呂梁片,如汾西、興縣,果攝精組“佐(左)”與“坐”有開合對立,而“張”與“莊”據開合分歸歌、戈韻。
2)新絳型:佐(左)=張=莊[o](莊pf-)≠坐[uo]
此類型目前僅見于中原官話汾河片的新絳,果攝精組“佐(左)”與“坐”有開合對立,與汾西型相比,“莊”字為單元音,無合口介音,這是“莊”讀為唇齒音聲母造成的,一般認為唇齒音是卷舌聲母與合口韻共同作用的結果,所以早期“莊”也為合口。
4.1.2 佐(左)=坐,果攝精組開合無別
1)襄汾型:佐(左)=坐=莊[uo]≠張[o]
此類型主要分布在中原官話汾河片(如襄汾、霍州王莊),晉語呂梁片(如蒲縣、永和、石樓)、并州片(如盂縣)。此類型中“佐(左)、坐、莊”都歸為合口,與“張”有開合對立。
2)絳縣型:佐(左)=坐[uo]≠張=莊[o](莊pf-)
此類型也主要見于中原官話汾河片,如絳縣、河津、夏縣等。與襄汾型相比,“莊”字聲母發生了唇齒化音變,合口介音消失。
3)臨猗型:佐(左)=坐=張[uo]≠莊[o](pf-)
此類型也主要見于中原官話汾河片,如臨猗、浮山。與襄汾型相比,“莊”字發生了唇齒化音變,“張”發生了圓唇元音裂化音變,與“佐(左)、坐”同音。
4)洪洞型:佐(左)=坐=莊=張[uo]
此類型也主要見于中原官話汾河片,如洪洞、古縣,與襄汾型不同的是“張”字也讀為合口,與“佐(左)、坐、莊”同音。
以上類型可以概括為表6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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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宕江白=果[o]”外,在晉語并州片地區,有“宕江白”開口歸假、合口歸果的類型。如下:
1)祁縣型:佐(左)[o]≠坐=莊[uo]≠瓜[ua]≠張=渣[a]
此類型中“宕江白”開口呼與假攝合并,合口呼與果攝戈韻合并,主要見于晉語并州片的祁縣地區。
2)太谷型:佐(左)=坐=莊[uo]≠瓜[ua]≠張=渣[a]
此類型中“宕江白”開口呼與假攝合并,合口呼與果攝合并,主要見于晉語并州片的太谷地區。與祁縣型相比,太谷型的“佐(左)”與“坐”無開合對立。
祁縣型、太谷型的合口呼歸入果攝,開口呼歸入假攝,其中祁縣型“莊”歸“坐”,果攝“佐(左)”與“坐”仍有開合對立,太谷型則無開合對立。孫宇煒(2021)認為祁縣、太谷等宕江攝陽聲韻失落鼻韻尾后首先自成韻類,音值上開口韻、合口韻主元音存在差異,后主元音音值的差異進一步擴大,開口韻與假攝合流,合口韻受[u-]介音影響,與果攝文讀合流。目前上述類型分布較少,且暫無文獻記錄可以確定合口韻的分化時代,故本文不再討論。
下面對表6中所列類型的形成時間與演變關系進行討論。
“宕江白=果[o]”,這一類型見于文獻記錄較早,在唐五代時期就已出現,如敦煌歌辭及變文中,陽韻(房娘)與戈韻(婆)互葉(喬全生2008:190);《千字文》藏漢對音中唐、陽、模互注(羅常培2017:63),一般認為這時鼻韻尾[-?]已經失落。此后,12世紀黨項方音中“堂陀”“狼羅”“剛哥”等多采用同一西夏字對音(聶鴻音2021),宋人張師正《倦游雜錄·語訛》說關右人作詩有“縣官伐木入煙蘿,匠石須材盡日忙”之句,認為“蓋以鄉音呼忙為磨方能葉韻”(轉引自喬全生2008:194),也是宕(忙)、果(磨)相葉。所以可以認為至少在宋代“莊”字已失落鼻韻尾,主元音與果攝相近。
“莊”為宕攝開口三等陽韻平聲,中古應有三等腭介音,而從今音來看,鼻韻尾失落后歸入果攝的多與一等韻合并,并未自成韻類,介音已失落。莊三字介音失落也早有記錄。《韻鏡》中莊三字排列在二等位置(一般稱作“假二等”),薛鳳生(1998:79)、陳澤平(1999)等認為這反映莊三字腭介音的消失。聶鴻音(2021)考察12世紀黨項方音中“莊卓”“瘡濁”“爽朔”有同注現象,三等與二等同注,看來這時腭介音由于聲母卷舌的影響已消失,那么按正常演變在鼻韻尾脫落、腭介音消失后應形成“佐(左)、莊”與“坐”的開合對立類型,但上述類型均不符。新絳型雖“佐(左)、莊”與“坐”有開合對立,但這是因“莊”聲母讀為唇齒音所致,“莊”早期應為合口,與“坐”同音。襄汾型雖“佐(左)、莊”同音,但“坐”同樣也歸入其中,洪洞型則“佐(左)、坐、莊、張”同音,并不能認為是這一類型的后續演變。而值得注意的是“宕江白=果[o]”類型中“坐、莊”均為同音關系,且汾西型中“佐(左)、張”與“坐、莊”有開合對立,可見“莊”字鼻韻尾脫落、腭介音消失后,應歸入果攝合口戈韻。“莊”字讀入合口也與今通語一致,此外還有江韻知莊組字(撞、窗等)。這可能與宕江攝知莊組的介音問題有關,本文暫不涉及。江韻知莊組由開口轉為合口早于宕攝莊組,《四聲等子》中江韻知莊組見于合口圖,陽韻莊組則見于開口圖。《蒙古字韻》中這種對立更為明顯,江韻知莊組為,陽韻莊組為。對于江韻知莊組,學界一般認為是合口韻,陽韻莊組的音值構擬,學界多不統一,不過也都認為這時陽韻莊組已經有并入合口的傾向了。同時期的元代《中原音韻》中二者已無別,可見已讀入合口。今山西方言中江韻知莊組與陽韻莊組也無別(窗、莊韻母同音),多為合口。《蒙古字韻》相對《中原音韻》受韻圖框架影響較大,一般認為反映的音系是較為存古的,所以可以認為至少元代“莊”已讀入合口,腭介音也已消失。
“佐(左)”也屬開口,上述類型中與“坐、莊”有兩種關系。一是仍有開合對立,如汾西型、新絳型等。汾西型中“佐(左)張”與“坐、莊”開合對立齊整,新絳型中除“莊”字聲母讀為唇齒音外,與之無別,所以可以認為是汾西型的后續演變類型。二是“佐(左)”與“坐、莊”合一型,如襄汾型、絳縣型、臨猗型等。我們需要確定,這種合一型是開口并入合口,還是合口并入開口。這可以根據文獻中果攝歌戈韻的分合關系進行判斷。《集韻》反切中可見歌韻舌齒音混入戈韻現象。(王力1986:404)12世紀黨項方音中“騾羅”“瑳坐”“果哥”“和河”開合對音相同,聶鴻音(2021)擬作[*?]。《中原音韻》中歌戈韻舌齒音開合口已無別,多家構擬均有u介音(詳見下文),屬開口并入合口。熊燕(2013)考察漢語方言中果攝開合口一等的分合情況,認為北方方言地區歌韻舌齒音主要發生了*o>uo/T_音變,開口并入合口。由此可見,合一型應是開口并入合口。
那么襄汾型的形成則有兩種可能:第一,果攝“佐(左)、坐”先合,后“莊”字并入;第二,“坐、莊”先合,后“佐(左)”并入。從目前證據來看,第二種演變路徑最有可能,對比汾西型、新絳型可以看出,這兩種類型中“佐(左)”與“坐”仍有開合對立,“張”“莊”據開合關系分歸“佐(左)”“坐”(新絳型“莊”字早期歸合口,上文已有論述),新絳處于汾河片地區,且周邊夏縣、聞喜、稷山等地雖果攝精組開合無對立,但端組“多朵”“駝妥”仍有開合對立(侯精一,溫端政1993:627),可見汾河片地區果攝精組“佐(左)、坐”的合并應是較為晚近的,當晚于“坐、莊”的合并。不過“佐(左)”與“坐、莊”的合流是否在明初時已在汾河片發生,從目前文獻記錄中無法得知。喬全生(2008:145)認為10世紀左右中原官話汾河片地區果攝主元音已變為[*o],故我們認為,明初之際襄汾型應為“佐(左)*o|坐莊*uo|張*io”對立格局,后“佐(左)、坐”合并,“張”字失落腭介音形成“佐(左)坐莊uo|張o”這一格局。絳縣型中雖“佐(左)、坐”與“莊”韻母不同音,但這是“莊”字聲母為唇齒音所致,一般認為唇齒音聲母是卷舌音聲母與合口韻共同作用的結果,所以應屬襄汾型的后續演變類型。而臨猗型中“莊”讀為唇齒音,與絳縣型一致,“張”雖讀為合口,但聲母卻未發生唇齒化音變,可見應在“莊”字唇齒化之后發生了圓唇元音的裂化音變,應為絳縣型的后續演變類型。所以以上三種類型的演變關系為:襄汾型→絳縣型→臨猗型。
洪洞型“佐(左)、坐、莊、張”韻母同音,可能有兩種演變過程:一是“莊”字鼻韻尾失落、三等腭介音消失、轉入合口,“張”字失落腭介音后,果攝“佐(左)”與“坐”仍有開合對立,“張”與“莊”據開合關系分歸歌、戈韻,形成“佐(左)張o|坐莊uo”(汾西型),后歌韻讀入戈韻;二是“莊”字鼻韻尾
失落、三等腭介音消失、轉入合口,后果攝“佐(左)”與“坐”開合對立消失,后“張”字失落腭介音,先形成“佐(左)坐莊uo|張o”(襄汾型),之后“張”字又發生圓唇元音裂化音變,歸入合口,四字同音。洪洞型具體是屬于哪種類型的后續演變暫不能確定。不過上文已提到襄汾型和汾西型在明初之際“坐、莊”已同音,可見雖不一定已形成今日“佐(左)、坐、莊、張”韻母同音的格局,但“坐、莊”當已同音。
綜上,以上“宕江白=果[o]”各類型的演變過程如下:
“莊”字鼻韻尾脫落歸入果攝,三等介音失落,開口轉入合口,“坐、莊”同音;“張”字鼻韻尾脫落主元音同果攝。
根據果攝歌戈韻“佐(左)”與“坐”的分合情況,分為兩種類型。
1)“佐(左)”未歸入合口“坐”,與“坐、莊”有開合對立,“張”字三等腭介音失落,與“佐(左)”同音,形成汾西型。“莊”字聲母發生唇齒化音變,形成新絳型。
佐(左)*o|坐莊*uo|張*io→佐(左)張o|坐莊uo(汾西型)→佐(左)張莊o|坐uo(新絳型)
2)“佐(左)”歸入合口“坐”,與“坐、莊”同音,“張”字三等腭介音失落,形成襄汾型。“莊”字聲母發生唇齒化音變,形成絳縣型。“張”字發生圓唇元音裂化音變,形成臨猗型。
佐(左)*o|坐莊*uo|張*io→佐(左)坐莊uo|張o(襄汾型)→佐(左)坐uo|莊張o(絳縣型)→佐(左)坐張uo|莊o(臨猗型)
基于汾西型,果攝精組歌戈韻合并,形成洪洞型;或基于襄汾型,“張”字發生圓唇元音裂化音變,形成洪洞型。
佐(左)*o|坐莊*uo|張*io→佐(左)張o|坐莊uo(汾西型)→佐(左)張坐莊uo(洪洞型)
佐(左)*o|坐莊*uo|張*io→佐(左)坐莊uo|張o(襄汾型)→佐(左)張坐莊uo(洪洞型)
據上文討論,以上類型在明初移民時期是否完全形成,未見明確文獻材料,所以我們認為襄汾型、汾西型應都為“佐(左)*o|坐莊*uo|張*io”格局,而絳縣型、臨猗型、新絳型中“莊”字讀為唇齒音,目前暫無文獻材料證明明初之際汾河片地區已發生了合口韻前卷舌聲母的唇齒化音變,所以我們認為也應保持著“佐(左)*o|坐莊*uo|張*io”的面貌。洪洞型是否形成也未可知,不過“坐莊”當已同音。綜上,可推知明初之際以上“宕江白=果[o]”的各類型中“莊”字韻母為[*uo],“佐(左)”為[*o],二者有開合對立。
今山西地區“宕江白=果[o]”類,在晉南、呂梁、晉中地區都有分布,并主要集中在晉南,上文提到晉南是明初移民時山西的人口稠密地區,移民人口多來自晉南,所以“宕江白=果[o]”類應是移民擴散的主要類型。明初移民之后,移民方言與河北土著方言相混,所以需要考慮明初之際河北地區“佐(左)”的讀音。一般認為元代韻書《中原音韻》和《蒙古字韻》反映元代大都話或河北某地方言,所以可以作為參照對象。《中原音韻》中“佐(左)、坐”歸“歌戈韻”,楊耐思(1981:151)、李新魁(1983:186)擬音為[*uo],陸志韋(1988:21)、寧繼福(1985:107)擬音為[*u?]。《蒙古字韻》“十四戈”中“佐(左)”為[*o]、“坐”為[*uo],二者還有開合對立,不過我們認為這種對立并不真實,在實際八思巴字拼寫中可以發現“過、火、朵”有缺失[*u-]的現象(宋洪民2017:459-460),可見果攝開合口在實際語音中當已無對立,只是這種拼寫形式似是合口并入開口,考慮到北方方言多是開口并入合口,我們認為這種拼寫還是應解釋作開口并入合口。所以明初山西移民中“莊”字白讀[*uo]應可與河北地區“佐(左)”[*uo]的讀音對應。
4.2 “佐(左)”與“莊”的聲母
上文提到,晉南地區是移民人口的主要來源地,且“莊”與“佐(左)”的韻母大致可以對應,故本節主要考察晉南地區“佐(左)果開一歌精”與“莊宕開三陽莊”的聲母對應關系,可以大致分為同音型和不同音型兩種。其中“莊宕開三陽莊”雖中古屬開口,但今通語和晉方言地區多歸合口,與“張宕開三陽知”有開合對立,所以聲母受介音影響多有不同,為便于比較,下文也列出了“張”字聲母。
4.2.1 佐(左)=莊
1)汾西型:佐(左)=莊=張[ts]
此類型在中原官話汾河片的霍州王莊、晉語呂梁片的汾西地區有分布。
2)襄汾型:佐(左)=莊[ts]≠張[t?]
此類型在中原官話汾河片(如襄汾)、晉語呂梁片(如蒲縣、大寧)均有分布。
4.2.2 佐(左)≠莊
1)洪洞型:佐(左)[ts]≠莊=張[t?]
此類型在中原官話汾河片(如洪洞)、晉語呂梁片(如永和)均有分布。
2)臨猗型:佐(左)[ts]≠莊[pf]≠張[t?]
此類型主要見于中原官話汾河片的臨猗、浮山、新絳、夏縣等,分布較廣。以上聲母分合類型可概括為表7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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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佐(左)”與“莊”的聲母分合類型中既有同音的,也有非同音的,其中晉南地區主要是不同音的,且同音類型的形成時間以及晉南地區合口韻前卷舌聲母的唇齒化音變暫無明確文獻記錄,故穩妥起見,我們認為明初之際,晉南地區“佐(左)”與“莊”多數應仍有平翹舌之分。
4.3 “佐(左)”與“莊”的聲調
從聲調上看,“佐”與“左”中古并不一致,“佐”為去聲,“左”為上聲。不過今通語多一致,讀為上聲。這可能是“佐”受聲符“左”影響的結果。晉方言地區“佐、左”聲調并無差異,但有同讀為上聲(如浮山、新絳)和去聲(如絳縣、河津、臨猗)兩類的現象,上聲類可能與通語一致,去聲類可能與《中原音韻》“歌戈韻”中“左”的去聲又讀(“佐左坐座”同音)有關。不過因二者無別,所以仍可以放在一起來看。在今晉方言地區“莊”與“佐(左)”聲調多不一致,所以我們認為明初之際“莊”應為陰平,而“佐(左)”為上聲或去聲。河北地區“佐(左)”的聲調參照《中原音韻》的記錄早期可能也有上聲或去聲兩種讀法。
4.4 總結
綜合以上對“佐(左)”與“莊”聲韻調的分析,我們認為明初之際,山西移民人群中“佐(左)”與“莊”的韻母主元音一致,無韻尾,但仍有開合口之別;聲母應還存在平翹舌之分;聲調則二者有異。所以,明初山西移民人群中“佐(左)”應多讀為[*?tso/tso?],“莊”應多讀為;河北地區“佐(左)”應讀為[*?tsuo/tsuo?]。今河北保定大部分地區知莊章的分合與北京話大致相同(陳淑靜1986),可見“莊”記為“佐(左)”不是移民后平翹舌相混造成的。我們認為這應與山西移民與河北土著人群的接觸有關。早期山西移民或許還知道對應“莊”字,所以方志文獻中還有記作“莊”的,但隨著與河北土著方言的接觸,晉方言不斷被河北土著方言取代,本字逐漸不明,而河北地區讀為的字并不多,《中原音韻》“歌戈韻”中不送氣卷舌聲母字只有“濁(濁)、濯、鐲、著”,但“濁(濁)、濯、鐲”韻母多擬作單元音[*o/?],“著”則為[*io/i?](楊耐思1981:147,149;寧繼福1985: 100,102),聲調都為“入聲作平聲陽”,且字形復雜,語義也不貼切,不適合作為地名用字,今通語中讀為[?t?uo]的“卓、捉”等字形簡單的常用字屬于“蕭豪韻”,韻母不一致。所以在地名記錄時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聲母為平舌、聲調為上聲或去聲,但韻母相近、字形簡單的“佐(左)”來對應。
除了這一現象外,也有其他與山西移民相關的方言現象可與本文相互印證。喬全生、王鶴(2019)認為河北保定、唐山地區“去分陰陽”現象與明初山西移民有關。白云(2016)認為河北晉語邯新片地區“呼母為姐”現象也是明初山西移民的結果。可見,今河北地區留存明初晉方言移民擴散的相關現象并不鮮見。
5 余論
綜上,我們認為河北地區的地名“佐(左)”的本字為“莊”,是山西地區宕江攝陽聲韻鼻韻尾[-?]脫落歸入果攝音變經明初移民擴散的結果。
由上述現象可以看出地名讀音中多保留一些方言移民信息。而據文獻記錄,明初山西移民并非僅限于河北地區,在河南的中東部、北部及山東西部等也有分布,如可以對河北、山東、河南等地區的地名進行更深入的考察,或可以發現更多此類保留移民信息的地名。如河南焦作市多有“×家作”形式的地名與本文所述“×家佐(左)”類頗為相似,但具體是不是也與移民有關,仍須繼續研究;山東地區是不是也有與移民相關的地名,是不是也隱藏在一些特殊的地名用字中,也值得深入研究。所以,如能挖掘出地名所攜帶的某些晉方言的相關語言現象,對于晉語和官話方言研究都是有益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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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志良
來源:《語言與文化論叢》2025年第2期
選稿:賀雨婷
編輯:汪鴻琴
校對:賀雨婷
審訂:耿 曈
責編:楊 琪
(由于版面有限,文章注釋內容請參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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