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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喧囂與冷靜之間,他們用十年時間回答一個問題。
2015年,新鼎資本成立于一個“追逐輕與快”的年代。那時,移動互聯網的風口呼嘯而至,無數項目被包裝成故事;而張馳帶領的新鼎,卻偏向了另一邊的安靜——他們選擇了較“硬”、較“慢”的路:新能源汽車、芯片半導體、人工智能、商業航天與生物醫藥。
起初,募資壓力較大、團隊人少,項目盡調常常從實驗室和車間開始。有人勸他“轉個方向”,張馳只淡淡地說:“中國的未來不在流量上,而在算力上;不在故事上,而在工程上。”
十年后,這條路被時間證明了價值。如今,新鼎資本管理規模超過90億元、募資總額超90億元,累計投資硬科技項目逾100個,已有22家企業成功登陸資本市場。
這些數字的背后,是對樸素原則的堅守和貫徹:投頭部與潛在頭部,系統覆蓋產業鏈關鍵環節,在合適的時間及時退出。
張馳喜歡用“工程師邏輯”形容自己的團隊:不賭故事,只相信流程。在他眼里,投資是一場關于時間的合作——靠研究、靠工藝、靠退出紀律,讓周期可被驗證,讓收益可被兌現。十年來,新鼎資本已經形成自己的節奏:在風口前潛伏,在喧囂中克制,在低谷里下注。他們相信,當別人只看風口時,真正的機會藏在被忽略的地方;當別人都追逐熱度時,價值往往埋在“冷板凳”的耐心里。
如今,替代的路段已經跑完,前方是更艱難的“并跑與領跑”。張馳的語氣仍舊平和:“能退,才談倍數;把確定性做厚,在紀律里冒險。”那是屬于硬科技投資者的浪漫:在漫長的黑夜里,去點亮下一個黎明的燈。
冷板凳上的火種
2015年,移動互聯網的喧囂正盛。創投圈里最響亮的詞是“流量”“拉新”“裂變”。新鼎資本卻把辦公桌往“冷”處一挪:新能源汽車、芯片半導體、人工智能、商業航天、生物醫藥。
他補充,那幾年募資并不輕松,節奏也慢。一年也就投出一個億、兩個億,團隊人手少、功課多,但唯獨方向感是清楚的。
真正的推手來自2018年。中美摩擦把“國產替代”的現實主義按下加速鍵:聚焦核心科技、卡脖子環節。其他機構在彼時會有“如果局勢緩和,前面的投資就是白投”的憂慮,但新鼎團隊的判斷是不可能緩和。義無反顧地開始在國產替代領域布局,如今來看,當年的這一判斷極具前瞻性。
新鼎把內部的方法論簡化為:投現頭部與潛在頭部、系統覆蓋關鍵環節、在合適的時間紀律退出。“我們不是比誰看得更遠,而是比誰更守規矩。”張馳把“退出紀律”看成機構長期主義的底線:基金有期限、LP有流動性,上市或解禁的窗口一到,就兌現。
“賣早”常常發生,但他不以為憾——契約優先于情緒。寒武紀是經典樣本:2020年在爭議低谷期投入約1億元,2022年上市后股價低迷,持有至2024年初,在反彈窗口內根據LP訴求退出;隨后大模型催化,公司市值一路抬升。
“如果今天再賣,賬面會是‘數十倍’的故事,”張馳攤開手,“但機構要的是可復制的自洽,而不是單次的好運。”
海光信息的“確定性厚度”更直觀:2020年三只基金合計投入約2.3億元,當時公司仍在虧損,估值約200億元,但新鼎看重其買斷x86架構的獨一無二與“信創”需求的剛性。
四年間,海光收入、利潤爆發式增長,進入CPU信創目錄后在八大核心行業快速放量。新鼎在2023年春季前后完成退出,此后公司市值繼續攀升。“這類項目,驗證的是工程化與產業組織力。”張馳說。
新能源汽車領域,2017—2019年,新鼎連續三輪重倉小鵬汽車,這讓機構的發展產生了飛輪效應。
緊接著,氫能方向的億華通在2017年投出、2021年退出;人工智能方向一批“獨角獸”在2020—2021年密集配置,如今陸續登陸資本市場、進入解禁期。
這些退出案例,在新鼎內部并不被當作“傳奇”,而是被拆解為一套重復執行的流程:看工程化、看交付、看客戶驗證、看治理。很多盡調都從實驗室和產線開始——“那里最誠實”。
與此同時,新鼎在光刻機整機與核心零部件上的通鏈條布局,也進入“深水區”。在光刻機上,從整機(上海微電子)到多項零部件,把“點”的優勢拉成了“面”的生態。在硬科技這條重工程的長坡里,最重要的是把無聊的事情做對、做長。
“把確定性做厚”的習慣,是長出來的,不是寫在BP里給別人看的。選對方向,守住紀律。這些都是新鼎十年最寫實的注腳。
以頭部為錨的“慢生態”
把投資比作種林,有人喜歡“快撒播”,新鼎更偏愛“慢長成”。這份“慢”,來自兩套堅持:以頭部為錨,多輪重倉;由點及面,打通產業鏈。
“為什么必須圍繞頭部?”張馳的回答始終直白:退出優先。
“一個行業最終能上市的,往往也就兩三家。中尾部項目價格好看,但退出路徑模糊,到頭來只是‘賬面風景’。所以我們的第一邏輯是‘能退’,第二才是‘收益’。”
選擇“誰是潛在頭部”,靠的是可驗證事實而非“想當然”:技術路線的稀缺性與正確性、工程化節奏、客戶粘性、治理質量......
比如在CPU方向,新鼎把“買斷x86”視為關鍵門檻;在特種氣體、光刻膠、刻蝕、離子注入、ALD等設備材料細分里,團隊傾向“細分第一、潛在第一”。“把‘第一’挖出來,再想盡辦法投進去,風險就降到最低。
商業航天是最新開創的另一條耐心賽道。新鼎從2020—2021年起密集調研、從2023—2024年開始集中配置。
特斯拉驗證新能源車閉環后,中國出現全棧產業集群;SpaceX把復用帶進“可持續發射”的現實,中國商業航天便從“能發射”邁向“能規模化”。新鼎在火箭、衛星制造、衛星運營、衛星通信芯片四個關鍵環節,優先覆蓋最頭部——“有些賽道一開始頭部未分勝負,我們就多點布局對沖不確定性。”張馳說。
據他所言,目前市面上有可能成為頭部的商業航天的企業,新鼎都進行了布局。
“以點帶面”,也體現在退出工具上。IPO節奏搖擺的階段,新鼎把老股轉讓與并購退出納入“現金流治理”的中場工具,不是權宜之計,而是讓資產周轉、讓確定性復利的必要動作。
去年A股情緒低落、募資側承壓;今年IPO受理提速,機構的年度投出恢復之前的速度。“逆周期是職業習慣。”張馳說,“高性價比項目往往出現在低谷。”
投后是新鼎“慢生態”的另一個齒輪:從小試、中試到量產爬坡、從第一批客戶導入到第二批行業驗證、從品控體系到組織治理。募資側,新鼎更像“慢火”。投資人對收益的追求也是不斷參與投資的重要原因。
這幾年,機構以老LP為主、滾動循環——退出的錢再投回來。對不同LP的風險偏好,新鼎也做了“雙軌制”:以“準Pre-IPO/成熟龍頭”保障確定性,同時用20%—30%的精力做早期組合基金,捕捉5—8年線的超額收益。
面向下一程:在克制中擴容,在紀律里冒險
站在十年的節點,新鼎既自限邊界,也更新方法。
第一,是規模的邊界。“投、管、退都有人效邊界,后期將會把研究、投后、治理做深,”張馳說。
第二,是賽道的演進。“國產替代的底圖,基本鋪完了。”張馳判斷,未來五到十年的主線將從“國產替代”轉向“并跑/領跑”:在具身智能、腦機接口、量子、可控核聚變、硅光等前沿方向,更早綁定科學家與工程師,把時間線拉長,以更長的“工程化周期”去換未來的確定性。
“這比‘國產替代’難得多。”“過去五年‘卡脖子’就那幾條路,花功夫能找到‘對的標的’;未來要在細分里引領甚至超越,靠的是對人、對技術、對產業組織的綜合判斷力。”“到下一個階段,早期占比會進一步提升到‘過半’。”
第三,是節奏與確定性的再平衡。“退出仍然是第一性。”張馳重申。對于偏成熟、偏確定性的資產,新鼎仍以上市退出為主;對于前沿早期,則以“長周期復利”為目標——“在紀律里冒險”,而不是用情緒押注。
第四,是對周期與競爭的理解。“低谷里是性價比高點。”張馳把2024—2025年稱作“難但‘好買’”的兩年:情緒低、資金緊,估值恢復理性。另一方面,外資與一批美元系頭部機構收縮、退出,行業集中度提升,“對深鏈條、重投后、強研究的本土機構,是窗口。”
聊起長鑫存儲,張馳語速放緩:三四年前,項目進行首次對外融資(投前約750億元,投后約千億)。邏輯極清晰:存儲芯片是中國芯片進口額最大的單項,沒有本土產能,任何電子產品都無從談起。
“合肥長鑫背后是千億級別的持續資本開支與產業組織力。”此后合肥一廠、二廠、北京一廠相繼推進,累計投入已超2000億元,IPO輔導、申報提速,被視為“存儲第一股”的沖刺者。“這是‘并跑’時代最具象的樣子。”張馳說。
回到方法,新鼎并不打算變“快”。他們繼續把研究放在第一位:把募投管退做成一體化:團隊內部流傳一句“老話”:“把‘未來的可能’換成‘當下的事實’。”
回望這十年,從新能源車到商業航天,從設備、材料到整機、器件,中國工程化與產業化的效率一次次被證明——替代已畢,并跑在前。
下一程,路更窄、更陡,也更長,但不喧嘩、不取巧:更早綁定科學家,更深綁定場景,更快綁定量產鏈路。
“選對方向,抓住頭部,守住紀律。”有人說這句“笨”。張馳搖頭:“好方法通常不聰明,但抗周期。”
下一程,他們仍打算用這三件樸素的事,繼續與時間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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