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文：紫藤蘿
婚姻是杯雄黃酒，沒喝之前，女人都是如花似玉的白娘子；喝下去之后，凌羅帳里一條蛇！這是我一個結婚七年的男性粉絲總結出來的真理。他紅著眼睛說不知道為什么曾經那么溫柔可愛的一個人，會變成這樣無理取鬧的母夜叉？他心里憋著一肚氣，再不說出來，真的要瘋了。
老規矩，為了方便敘述，作者用第一人稱敘述。
1
手機在兜里第N次唱響時，我媽的笑僵在臉上：“又是你媳婦是吧？這追魂似的有什么事??？要不你快回去吧，免得又吵起來煩人！”
“沒事?！蔽野欀碱^把手機調成靜音，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攙著媽媽，“媽，那邊的水果看著不錯，我們再去買點水果吧！”
我陪著老媽在超市里慢慢逛，生活用品、各種菜蔬、零食水果配了個齊，才開車送她回去。
路上我只接了個工作電話，對老婆的轟炸置之不理。
因為來之前她就嗶嗶賴賴發了一大通牢騷，說是我天天忙，難得休息一天也不陪陪孩子，說了多次茶幾角是直角要換，我也不去買，真當自己是做“干爹”的呀？
你們說她這不是無理取鬧嗎？我賺的錢大部分交給她支配，家里她想怎么著就怎么著，有這樣負責的“干爹”嗎？
難得一天休息，我當然要去看我媽了，這有什么好說的？我沒搭理她，約了我媽去超市購物。
老人家嘛，勤儉節約習慣了，什么都舍不得用好的，我只好抽時間親自當采購了。
誰曾想，我和老媽回到家剛收拾好，樓下響起高音喇叭的喊話聲，說小區出了個確診病例，小區緊急封鎖，任何人不得離開！
2
我叫夏升陽，36歲，湖南長沙人，是某公司的高管，年收入50萬。
我5歲那年，我爸意外過世，留下我媽和我相依為命。
我外婆家在千里之外，奶奶這邊的家人罵我媽是掃把星，對我們克夫不管不問。我媽怕寡婦門前招是非，和四鄰同事保持距離，我們的日子并不好過。
家里只有一份收入，我媽只好精打細算，總是趁天黑去買菜，只為這個時候菜販急著脫手回家，價格可以便宜些。
以至我一直以為蔬菜生來是蔫拉巴嘰的，見到鮮嫩水靈的樣子就不認得了。
我媽特別怕打雷。一到雷雨天氣，她就提心吊膽惶恐不安。我爸在時，她可以躲在我爸懷里；后來我爸不在了，她還要保護同樣怕雷聲的我，只好強裝悍婦，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將我護在身后，大聲告訴我，沒做虧心事，不用怕雷的。
只是她聲嘶力竭的聲音都劈了叉，還帶著顫顫的余音。
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以后一定要對我媽好，任何時候都把她排在第一位。
時光如水流走，不知不覺我長大了，上了大學，有了工作，并娶妻生子。而我媽，像一株被吸干養分的老樹，漸漸失了神采。
我老婆麥素是某醫院的護士，比我小五歲。
我們的相識源于我媽的一次生病住院。她的溫柔甜美加細心體貼打動了我。當時我還是部門一個小主管，正使勁想往上爬，很需要一個賢內助幫我照顧老媽，讓我沒有后顧之憂。
麥素一米六的個頭，一張娃娃臉配上兩酒窩，妥妥的人獸無害天真相。和高大帥氣的我站一起，簡直天生一對。重要的是她和我興趣、愛好一致，我們很聊得來。她性子柔，做事細致有耐心，看我的眼神羞澀中帶著光芒。
3
我知道有戲，于是主動追求她。我媽雖然對麥素的農村出身不太滿意，可看我年紀不小了，也不好再阻攔，也就由著我去了。
不到半年，我成功抱得美人歸，把“麥素”變成了＂老婆”。
不得不說，麥素是個福星。和她在一起后，我開掛似的一路高升，居然在短短七年間做到了公司高管，收入也水漲船高。
不過我并沒有像很多有幾個錢就人五人六的男人一樣攢私房錢、花天酒地瞎混，而是把大部分收入交給了老婆，自己只留點零花錢。
記得剛結婚那會兒，老婆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跟我說：“你是你媽的心肝，現在這心肝被我摘了去，她會不會跟我結仇?。俊?/p>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知道摘了她的心肝，那就和我一起孝敬她呀，我沒有別的親人，只有這么一個老媽！”
“嗯！”老婆鄭重地點頭應著，但麋鹿似的大眼睛滿是愛意。
剛結婚那會兒，老婆對我媽挺好的，我媽看病住院都是她在打理。可婚后不久她就懷孕了，自此性情大變。
婚姻真是個修羅場，盡管我媽沒跟我們住一起，老婆還是對我還是有很大意見，說我只顧著我媽不管她，完全忘了當初的承諾。
她第一次這么說，是在她懷孕初期。她妊娠反應比較大，喝口水都能吐出膽汁來。
老婆上班本就辛苦，加上吐得吃不下東西，實在沒精力洗衣做飯了。
當時我的事業正屬于上升期，也抽不出時間來照顧她，就提議讓岳母過來幫下忙，我可以適當給點補貼。
可老婆說她媽要幫她哥帶孩子，根本脫不開身來幫我們。她提出要我媽過來，說反正我媽退休了沒什么事，以后生孩子也要我媽照顧，早點來磨合磨合也好。
你們聽聽，這叫什么話？我媽是退休了不假，可她上半年才生病住過院，這個時候還得好好養著，哪能勞心勞力服侍人呢？
老婆撫著胸口爭辯：＂婆婆的心血管毛病是常見的老年病，只要控制得好就沒什么大事。我媽年紀還大幾歲，照樣在老家種田養豬帶孩子呢?，F在的人都長壽，六十多歲不算太老啦！”
“不行！”我斬釘截鐵反對。我媽能跟岳母比么？人家農村老太太勞作慣了，加上條件在那擺著，也就樣樣能做了。我媽才有點閑，我可不想她太累。
老婆不高興了，一張臉立馬垮了下來，眼里噙著淚，嘴嘟得要掛油瓶：“別人懷孕成了娘娘，我懷孕你媽都不管，合著我是丫頭投胎呀！到底是你媽重要，還是我和孩子重要？”
4
聽她這么說，我心里不太舒服，可也知道在這個非常時期不能惹毛她，于是快速權衡得失，最后一咬牙，要她干脆辭職在家養胎。這樣雖然我要辛苦點兒，但能免了婆媳矛盾，比什么都強。
誰知老婆把頭搖成撥浪鼓：“那不行！我可不做費力不討好的伸手掌！太沒尊嚴了！”
“你又不肯辭職，又不能叫你媽來，總不能叫我不上班來照顧你吧？這也不現實呀！你說萬一把我媽累病了，還不得你照顧??！”我一攤手，“要不這樣，你能堅持就堅持，不能堅持就請鐘點工，行不？”
老婆想了想，無奈地接受了我這個建議，只是心情不好時又會翻舊賬，說我不心疼她。
兒子出生時，正巧我媽感冒了，不方便照顧老婆坐月子。我知道岳母不會長住，趕緊請了月嫂照顧老婆孩子，生怕不周到讓老婆有情緒影響母乳喂養。
我媽隔三差五過來看看孩子，抱一抱逗一逗她的孫寶貝，還給孩子封了個大紅包。
即便如此，老婆還是說她媽好，說我媽就是過來裝裝樣子，沒一點誠意。
我聽不得她編排我媽，我暗自冷笑，雖然我媽確實沒幫什么忙，但一萬塊的大紅包不是誠意么？能買多少岳母給雞鴨蛋心里沒個數嗎？不就是岳母過來照顧了她半個月么？臨走時我還拿了兩千給她，不比她在鄉下種田養豬收入高多了？
為了各自的媽，我們心里都不痛快。
老婆每天帶孩子在小區里玩，回來就說誰誰誰的孩子是婆婆帶，誰誰誰的婆婆沒時間帶就掏了錢，然后含沙射影說我媽是做“干奶奶”的，說我家孩子是“媽媽生，媽媽養，奶奶負責來觀賞”。
隨著產假結束，老婆不肯當全職太太，吵著要去上班了，對我媽不幫忙帶孩子更加怨氣沖天。
我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婚前那么溫柔可人的美嬌娘，怎么才結個婚生個孩子，就變成了河東獅？
老婆總說我對我媽太好，奶奶帶孫子不是應該的么？我媽又沒老到動不了，能到處跟團旅游，怎么就帶不了孫子？
我覺得老婆就是矯情找事！我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我要不對她好點，我還是人嗎？
為了家庭和諧，也為了我媽不受累，我只好請保姆照看孩子，讓老婆回歸職場。
5
兒子一天天長大，老婆開始注重早教，每天帶孩子各種教育，吃喝玩樂都有一套自己的標準。我媽對孩子稍有寵溺，她就甩臉子說閑話，不讓孩子和我媽親近。
我媽巴巴地買了禮物來看孫子，卻碰一鼻子灰。時間一長，也覺得熱臉貼了冷屁股，她也不舒服了，經常跟我說老婆不尊重她，到底是小地方的人，太沒教養了。
我背地里也跟老婆討論過這些，要她對我媽敬重一點。老婆卻說孩子的教育大于天，就是天皇老子她也不會給面子。我們鬧個不歡而散。
讓老媽和老婆徹底撕破臉的那一回，是姨媽的生日宴。
那天我們全家盛裝出席，我媽眉花眼笑地讓兒子坐到她旁邊，我和老婆陪著親戚們聊天，一派歡樂祥。
突然，老婆尖叫著朝孩子沖去。我媽正給孩子吃什么零食，不提防被老婆一撞，手里的東西灑了一地，人也一個趔趄，要不是趕緊抓住椅子，差點兒要摔倒了。
老婆也不管我媽，手忙腳亂邊摳孩子的嘴邊厲聲喝斥：“快吐出來！快點！”
我媽臉一沉：“你什么意思？我給孫子吃點東西不行嗎？難道我要害他？”
老婆沒空理我媽，因為兒子被她這粗魯動作嚇得手推腳蹬強烈反抗，哭得撕心裂肺。
親友們都被哭聲吸引過來，紛紛問怎么啦？我媽沒好氣地瞪了老婆一眼：“我給小寶吃個青皮豆，誰知道她發什么瘋？”
我這才注意到，我媽剛剛撒掉的是一包青皮豆。這種豆子是獨立包裝，又酥又香，老人孩子愛吃的小零食。
“你發什么瘋？！”看兒子被老婆摳得作嘔，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泥鰍一樣在老婆懷里扭動著，我心疼不已，強忍怒氣朝老婆低吼。
“媽，這么多東西，你給小寶吃什么不好，非要給他豆子？”老婆看向我媽，臉黑得像鍋底，口氣也滿是不耐煩，“你給他吃了多少？”
“才吃一小包！”我媽覺得被兒媳斥責，在娘家人面前失了面子，站起來指著老婆說：“怎么著？我做奶奶的給孫子吃幾個豆子都要向你報告是吧？麥素你不要太囂張，沒教養的東西！都要騎我頭上拉屎拉尿了，升陽你也不管管，我白養你了！”
見我媽身子微顫眼含熱淚，我心頭怒火瞬間點燃，順手推了老婆一把：“你這蠢婆娘，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了！”
婆一跺腳：“我不是早告訴你兒子可能有蠶豆病，不能吃豆類制品嗎？萬一吃出個好歹來，我跟你們沒完！＂
我才想起，老婆似乎跟我提過一嘴，說她有蠶豆病，可能會遺傳給兒子。只是我平時沒怎么帶孩子，就沒把這事放心上。不過兒子只吃了一小包，又被老婆摳得嘔出不少，我想應該沒什么大事，老婆太大驚小怪了。
為掩飾內心的慌亂，我虛張聲勢一聲吼：“那你還在這里瞎叫喚什么？走，上醫院！”
老婆不敢怠慢，趕緊和我上醫院。好在兒子吃的不多，還大部分吐了出來，經過治療就沒事了。
雖然當時我推了下老婆，其實就是做做樣子給親戚看，給我媽長個臉，并沒有下重手推。
可老婆卻非說我心里只有我媽，完全不顧她的感受不心疼兒子，讓她在親友面前顏面盡失，從此和我媽結了梁子，一提到我媽就炸毛。
她天天拿這個說事，最后我送了她個新手機加一條金鏈子，才算暫時平息?？珊髣盘?，老婆總會時不時把這盤剩飯翻出來炒一炒，越炒越對我媽有意見。
我只能嘆息，歲月荒蕪婚姻長草，吹草低不見牛羊，常常聽見一只母老虎的嘶吼。唉！
6
現在，我媽在的小區突然緊急封鎖，我腦子一嗡，拔腿就朝樓下跑，卻被工作人員扣住推了回來。
我急了，手忙腳亂掏出手機：“我不住這兒，是我媽住在這里，我剛送她回來！你們看我的健康碼行程碼都沒問題呀！那我走吧，求求你了，我還有工作，還有老婆孩子在家，就通融一下吧！”
可疫情大于天，誰敢隨便通融？
這時我才想起老婆的連環奪命呼，忙一個電話撥過去，結果卻無人接聽。
我媽慌了神，帶著哭腔問：“這不會封好久吧？我還能不能去跳廣場舞??？對了，我口罩好像不多了，怎么辦呀？”
我心里莫名地煩，沒搭理她，走到陽臺繼續撥打老婆的電話。打了好久才傳來老婆疲憊的聲音，伴著兒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兒子磕破頭了，我們在人民醫院，有什么事你過來再說。”
“我暫時過不來，媽這邊的小區封了！”聽說兒子受傷，我有點急躁，＂你怎么帶孩子的磕到哪里了？嚴重嗎？”
“磕到茶幾角上，縫了5針！”老婆嘆了口氣。
磕到茶幾上？我打了個寒顫，那個茶幾是我們結婚時我媽選的實木茶幾，很漂亮實用，可惜角是尖銳的直角，老婆一直說怕兒子磕到要換掉，還在網上淘過，我怕我媽知道了不高興，就推說怕網上買的材質不好顏色不對，說找時間去實體店看看。
可一到休息日，我總習慣往老媽那里跑，就把這事給忘了！
腦補兒子滿頭是血的樣子，加上被封控，我煩燥地大喊：“你是死人嗎？怎么讓他磕到的？早說了要你辭了那破工作你不聽，家里是缺你那仨瓜倆棗嗎？連個孩子都帶不好，你還能干什么？！”
“夏升陽，我沒精力跟你吵架?！崩掀艣]哭沒鬧，異常冷靜，“我累了，我們離婚吧！你就陪著你媽媽一起過吧！”
離婚？就為這個要離婚？你們說她是不是瘋了？我不嫖不賭不攢私房錢，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對，我是護著我媽。你說當兒子的不護媽，還是人嗎？
我是不太干家務不帶孩子，那不是因為我忙嘛，并不是我不關心老婆孩子呀！我自己在單親家庭中長大，比誰都更渴望家庭的完整，希望我兒子能在一個正常家庭中長大。
我媽有退休工資，又不要我們養。岳父岳母在農村，隔三差五還要我們接濟。她給娘家真金白銀我都沒有意見，憑啥我對我媽好一點她就不高興？我看就是我對她太好了，慣的！
我覺得，男人的高薪和女人的肌膚一樣，都有一白遮百丑的功效。我老婆就是日子太好過了才在沒事找事，要遇上那種又嫖又賭還家暴的，估計就老實了！
讀者寶寶，你們說說，不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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