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藝練得精，無論到哪受尊敬；本事藏得深，銀行柜臺能立身

文│袁念琪

1984年江蘇宿縣地區中心支行開展儲蓄專業技術比賽

一說起練兵比武，面前驀地就會冒出這么句老古話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說到底，遛是鑒別和比較的個手段，它不僅能夠區分孰騾孰馬，還可進而遴選出騾子和馬的優良中差來。當然，展示的狀態還不僅是個遛。因為遛只是從容不迫的閑庭信步，只是展示本領的一個窗口。遛的內容，其實是多樣和復合的，還會跑還會跳。實踐的反復檢驗已證明，遛的做法行之有效。

工行把技術練兵、大比武作為員工培訓和技術考核的重要方式，就是把“遛”這篇文章做足做好，并成為常態。從兩張照片來看，無論是技術練兵還是大比武，“遛”的內容都是業內的基本功。一張黑白照片是參賽員工在打算盤（上圖），那是在1984年。因為在那時，計算器和電腦未曾在銀行大普及、大應用。

另一張是彩照（下圖），有拍攝日期是在十六年前的1994年，拍的是工行紹興分行舉辦的“第五屆業務技術比賽”。他們這一“遛已是有些年頭了，始于1984年兩年“遛”一回。從畫面來看，比的是點鈔機點票。那時，銀行使用的設備已今非昔比，鳥槍換炮;但手工點鈔還是少不了的。記得我在2002年當班時，發過一條比武的電視新聞，其中就有一比手工點鈔的。得頭名的是某職校的女生，當場就被一家銀行相中，敲定了就業去向。

1994年工行浙江紹興分行“第五屆業務技術比賽”機器點鈔比賽

我是把“基本功”看作基本是在平日里經常要用的功夫，也就是自己的吃飯本事。

早先上山下鄉在農場，我是連隊的電焊工。燒電焊的基本功是：焊完之后，一是焊縫上的藥渣冷卻后自然剝落，不用錘敲。二是焊縫呈現出美麗的魚鱗狀。要做到這一點，也有兩個先決基本功:其一是正確選擇電流的大小，其二是焊槍的角度和運行的速度掌握得好。

后來當了電視記者，扛攝像機的基本功是：一要機器穩，鏡頭不能抖晃。二要聚焦實，畫面不能虛。特別是拍攝對象在運動時，難在跟住且變焦，保證畫面始終清晰。

對于從事某一行業的基本功，同樣有大家熟悉的老古話候著;一句叫做“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還有就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從那兩張照片里，也能一觀工行員工操練基本功的精神及態度的。旁的不消說，那練兵和比武是貫穿四季的。看那張黑白照，估計是拍攝在春秋之季;聚精會神打算盤的長辮子姑娘，穿著上海人叫做“兩用衫”的罩衫。而那一幅彩照，想來是成像于夏日，賽場中的人，多穿的是襯衫。

唯有三百六十五天的堅持，方能把功夫與你融為一體，成為附體的一部分。

對于一個人的基本功，中國人和中國的傳統文化向來都是重視的。因為把這基本功，視為對某門技藝的熟練掌握，視為立身建業的基礎。說到這里，我再說句老古話，為：“家有萬貫家財，不如薄技在身”。

業務技術比賽的緊張場面

旁的不說，舉大家不陌生的《紅樓夢》為例。寧國府、榮國府多少有鈔票，日常的一頓飯，就花了劉姥姥這樣的莊稼人一年的收入。當大廈傾倒，千金散盡，無一薄技在身，你拿什么糊口活命?

雖說社會在變化、時代在前進，但對一個人必須要有一薄技，有一門基本功的要求卻是沒有變。而且是多多益善為好，精益求精為高。

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時期，對于一個人的薄技和基本功的要求是不一樣的。因其帶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可以說，它是時尚的，是與時俱進的。

曾經有過“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日子。到我們上學時，“文革”來了，因為取消了高考，沒了升留級，“讀書無用論”盛行，學好數理化與走遍天下就沒了關聯。這時，對于你走出校門、日后立足社會的基本功，就從學文化轉為掌握某一項更為實用的技能。

那時，我除了懷有文學夢外，還練書法、包括美術字。想以后刷刷標語什么的，可換幾個工分，可逃掉些許的體力活。果然，上山下鄉到農場是派了用場。從連隊里新廁所的“男”“女”二字，辦公室的人名牌，到場部賣豆制品出攤的黑板，包括悼念毛主席的會場布置等我都有了用武之地。在我的同學、鄰居和插兄中，都有為革命苦練殺敵本領的。有學樂器的，如吹笛子、彈琵琶等。還有學聲樂的，到處拜師。有的甚至是操練長跑，愛上了一萬米。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想借此能夠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

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反潮流者。連里一插兄，我們發現他的手表老是在換。那時，手表大多是憑票供應，他竟然是又有錢又有路子。有人羨慕地一問，才明白原委。他的父親是修鐘表的，幾次想傳授這門并不薄的技能予他。可是他不愿意學，只喜歡腕上的手表翻花頭。

銀行業務技術比賽舊影

“文革”結束后，拉出來遛遛的場子，不僅各種各樣，而且也日益多了起來。對莘莘學子來說，檢驗學習基本功的場子是高考和中考。對已踏上各工作崗位的，就有工行這樣的比算盤比點鈔的練兵和比武。

我在臺新聞部、經濟部當記者那會子，跑的是財貿條線，拍過青工們的比賽，有美容美發、有扎酒瓶子、包三角包的……他們的技藝讓人敬佩，令人折服。記得在上個世紀的八、九十年代，這樣的拉出來遛遛搞得是比較熱鬧的。

上海有個師傅，技術十分了得。以致客戶在購買該廠產品時，把要該師傅制作也寫入合同，定人定牌。他的收入，比廠里的頭頭還高。這樣的藍領，地位與白領是差不了多少的，甚至不相高下。有一陣子，高薪招聘藍領的資訊鋪天蓋地畢竟要靠他們，把圖紙上的東西變成為活生生的實在，轉化為喜洋洋的生產力。

無一薄技在身的，就要從無到有；倘若已有一技在手的，在不讓它廢掉的同時，還得時時加厚才行。

自己能夠上場遛遛，還有人與你同場競技陪著遛，應該是天底下一件幸福的事情。

“上海市銀行博物館”官方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