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即將抵達拉薩,我正收拾行李,對面中鋪的女人突然站起身,顫抖著手從包里掏出一張紙條。
她的眼中含著淚水,緊緊盯著我的臉,那種眼神讓我感到莫名的不安。
"小伙子,這三天我一直在觀察你,你..."她的聲音哽咽了,似乎有什么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紙條被她攥得皺巴巴的,上面的字跡透過薄薄的紙張若隱若現。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快速將紙條塞到我手里,拖著行李箱匆匆走向車廂門口。
我展開那張紙條,上面娟秀的字跡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你長得很像我失蹤10年的丈夫,如果可以,請聯系我。"下面留著一個手機號碼和一個名字——沈月華。
火車緩緩停靠在拉薩站臺,我握著這張紙條,心中涌起了無法言喻的復雜情感。
這三天來,我確實注意到她總是偷偷看我,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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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天前,我踏上這趟開往拉薩的火車,懷著對雪域高原的無限憧憬。
剛滿22歲的我,剛從大學畢業,趁著還沒正式工作,決定給自己一個間隔年的旅行。
西藏,這個神圣而神秘的地方,一直是我心中的圣地。
上車時,我的鋪位是下鋪,對面中鋪坐著一個40多歲的女人,她穿著簡單的灰色外套,長發束成馬尾,面容憔悴卻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
"你好,我叫陳亮。"我友好地向她打招呼,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瞬間愣住了。
那種眼神很奇怪,就像是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她的手微微顫抖,杯子里的水差點灑出來。
"你...你好,我是沈月華。"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眼睛一直盯著我的臉不放。
我以為是自己臉上有什么東西,下意識地摸了摸,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去整理行李。
但我能感覺到,即使她低著頭,余光也在不斷地觀察我。
這種被人審視的感覺讓我有些不自在,但我想她可能只是好奇我這個年輕人為什么要去西藏吧。
火車開動后,我拿出書來看,偶爾抬頭時都能撞見她的目光,她總是慌忙地移開視線,假裝在看窗外的風景。
第一天晚上,我睡得不太安穩,總感覺有人在看我,但每次睜開眼,對面都是漆黑一片。
第二天白天,這種被觀察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她幾乎是毫不掩飾地盯著我看,眼中帶著一種復雜的情感,有思念,有痛苦,還有一種我無法理解的絕望。
我試圖主動跟她聊天,想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阿姨,您也是去拉薩旅游的嗎?"
"我...我去看一個人。"她的回答很簡短,但眼中的淚光卻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是親人嗎?"我關心地問道。
她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最后什么都沒說,只是繼續看著我。
第二天夜里,我迷迷糊糊中聽到她在小聲啜泣,那種壓抑的哭聲讓人心疼。
我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假裝熟睡。
第三天,也就是到達拉薩的這天早上,她的情緒變得更加激動,一直在車廂里走來走去,時而看看我,時而掏出手機似乎想要打電話,但最終都沒有撥出去。
中午時分,她突然從包里拿出紙筆,開始寫什么東西,寫了撕掉,撕掉又寫,反復了好幾次。
我能看出她內心在經歷著巨大的掙扎,那種痛苦的表情讓我想起了失去親人的母親。
列車廣播響起:"各位旅客請注意,拉薩站即將到達。"
她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緊緊握著那張紙條,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02
下了火車,我站在拉薩站臺上,高原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手中的紙條在風中輕微飄動。
沈月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但她那雙充滿痛苦和希冀的眼神卻深深印在我心里。
我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撥通了紙條上的號碼。
"喂?"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她一直在等這個電話。
"沈阿姨,我是陳亮,就是火車上對面鋪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她打斷了我的話,聲音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你...你愿意見我一面嗎?"
"當然可以,您在哪里?"
"布達拉宮廣場,我在那里等你。"
掛了電話,我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布達拉宮,心中充滿了好奇和不安。
到底是什么樣的相似,讓一個陌生女人對我如此關注?她失蹤的丈夫又是個什么樣的人?
布達拉宮廣場上游客很多,我很快就找到了沈月華,她站在一個角落里,手里拿著一個舊舊的皮質錢包。
見到我走過來,她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真的...真的太像了。"她喃喃自語,"不光是臉,連走路的姿態,說話的語調都..."
我在她對面坐下,仔細打量著這個女人,能看出她年輕時一定很漂亮,但現在眼角的皺紋和憔悴的神情透露著歲月的滄桑和內心的痛苦。
"沈阿姨,能跟我說說您丈夫的事情嗎?"我輕聲問道。
她擦了擦眼淚,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照片上的男人確實和我長得極其相似,幾乎就像是我十幾年后的樣子,同樣的眉眼,同樣的輪廓,甚至連笑容都有幾分神似。
"他叫陳志遠,10年前的一個晚上,他說要出去買點東西,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沈月華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帶著刻骨的痛,"我找了他整整10年,報警,雇私家偵探,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但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看著照片上的男人,心中涌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在看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那您這次來西藏是?"
"我聽人說他可能來過這里,我想...我想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她苦笑了一下,"其實我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我不能放棄,我不能接受他就這樣消失了。"
"您有孩子嗎?"
"沒有,我們結婚三年,一直想要個孩子,但..."她的聲音哽咽了,"如果有孩子的話,也許現在就像你這么大了。"
我突然明白了她看我的眼神為什么如此復雜,那是一種把我當作她丈夫,又當作她可能有的孩子的復雜情感。
"沈阿姨,您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就這樣熬著,白天工作,晚上找人,周末去各個地方貼尋人啟事。"她的眼神望向遠方,"朋友們都勸我放棄,說也許他是故意離開的,也許他有什么苦衷,但我不相信,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種人。"
夕陽西下,布達拉宮在晚霞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壯麗,但我卻無心欣賞這美景,滿腦子都在想著這個神秘的相似和背后的故事。
03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沈月華一起在拉薩的各個角落尋找線索。
她帶著10年前丈夫的照片,一家一家地詢問客棧老板、餐廳服務員、當地藏民,希望能有人記得這張臉。
我陪著她走過八廓街的每一個角落,去過大昭寺、色拉寺、哲蚌寺,甚至還去了一些偏遠的小村莊。
看著她不厭其煩地向每一個可能見過她丈夫的人展示照片,我的心中充滿了敬佩和心疼。
十年的堅持,十年的不放棄,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愛情啊。
"沈阿姨,您累了吧?要不我們今天就到這里?"第三天下午,看到她疲憊的樣子,我關心地說。
"不累,真的不累。"她搖搖頭,眼中依然燃燒著希望的火焰,"能有你陪我,我感覺他就在身邊一樣。"
這話讓我心中一陣酸楚,我能感受到她對丈夫的深深思念。
晚上,我們在一家藏式茶館里休息,她告訴我更多關于她丈夫的故事。
"志遠是個很溫柔的人,從來不跟我大聲說話,每天下班回來都會給我帶小禮物,哪怕只是一朵路邊的野花。"她的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他喜歡攝影,說等攢夠了錢就帶我去世界各地旅行,第一站就是西藏。"
"那他失蹤前有什么異常嗎?"我好奇地問。
"沒有,一切都很正常,那天晚上我們還在計劃周末去哪里玩。"她皺起眉頭,"他說家里沒鹽了,要出去買,我說太晚了明天再買吧,但他堅持要去,說是順便買點我愛吃的酸奶。"
"然后呢?"
"然后就再也沒回來。"她的聲音變得很輕,"我等了一整夜,天亮了就去報警,監控顯示他確實去了超市,買了鹽和酸奶,但出了超市后就消失了。"
我聽著這些細節,心中越發困惑,一個正常的男人怎么會突然人間蒸發呢?
"警察怎么說?"
"說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故意失蹤,讓我有心理準備。"沈月華苦笑,"但我知道他不會故意離開我的,我們感情很好,沒有任何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幾乎跑遍了拉薩的每個角落,詢問了數百個人,但始終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沈月華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但她依然沒有放棄的意思。
"陳亮,謝謝你陪我這么多天。"一天晚上,她突然對我說,"有你在身邊,我感覺好像志遠回來了一樣。"
"沈阿姨,您別這么說,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是他,但你們真的太像了,不光外貌,連很多小動作都一模一樣。"她注視著我,"比如你思考時會皺眉,笑起來左邊會有個小酒窩,走路喜歡把手插在口袋里。"
聽她這么說,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種相似未免太過巧合了。
"還有,你們都喜歡攝影,都對歷史感興趣,連說話的語調都很像。"沈月華繼續說道,"有時候我都恍惚以為時間倒流了,他又回到了22歲的樣子。"
這些相似讓我開始思考一個可能性,但我不敢說出來,因為那太荒謬了。
第七天,我們決定去納木錯看看,沈月華說她丈夫生前最想去的地方就是納木錯。
在去納木錯的路上,她突然問我:"陳亮,你是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是四川成都的,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把我養大。"我如實回答。
她聽了這話,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04
納木錯的美景讓人震撼,藍得像寶石一樣的湖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遠處的雪山倒映在湖中,如同仙境一般。
沈月華站在湖邊,眼中含著淚水,手里緊握著丈夫的照片。
"志遠,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最想來的地方。"她對著照片輕聲說道,"我帶著一個很像你的孩子來了,他叫陳亮,人很好,這些天一直陪著我找你。"
聽到她把我稱作"孩子",我心中五味雜陳。
"沈阿姨,您相信緣分嗎?"我突然問道。
"相信,我和志遠就是因為緣分走到一起的。"她轉過頭看著我,"就像我們在火車上相遇一樣,這也是緣分。"
"如果...我是說如果,您發現了關于您丈夫的真相,但這個真相可能很殘酷,您還想知道嗎?"
沈月華愣了一下,然后堅定地點頭:"無論多殘酷,我都要知道真相,這樣我才能真正放下。"
我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中的那個猜測越來越強烈,但我需要更多的證據。
回到拉薩后,我借口要給家人報平安,實際上是想調查一些事情。
我上網搜索了10年前成都的一些新聞,特別是關于失蹤人員和交通事故的報道。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找到了一條10年前的新聞:《成都一男子深夜失蹤,家屬懸賞尋人》。
新聞中的照片正是沈月華丈夫陳志遠,報道稱他在某年某月某日晚上外出購物后失蹤,家屬已報警求助。
我繼續搜索,又找到了幾條相關的后續報道,但都沒有結果。
然后,我搜索了同一時間段的其他新聞,終于讓我發現了一個重要線索。
就在陳志遠失蹤的第二天,成都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一輛貨車與一輛小轎車相撞,小轎車上的司機當場死亡,尸體嚴重損毀,無法辨認身份,車輛也被燒毀,無法查到車主信息。
這個時間上的巧合讓我心頭一緊。
我又搜索了當年成都各大醫院的記錄,發現在同一時間段,確實有一個身份不明的男性在醫院,因為嚴重的車禍腦部受創,失去了記憶。
我的手在顫抖,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么...
我立即聯系了成都的朋友,讓他幫我去醫院調查當年的記錄。
三天后,朋友傳來了消息,當年那個失憶的男子確實存在,醫院的記錄顯示他在醫院住了三個月,醒來后完全失去了記憶,不記得自己是誰,從哪里來。
因為沒有家屬認領,也沒有身份證明,醫院給他起了個臨時的名字,后來他出院后就消失了,再也沒有音信。
更重要的是,朋友發來了當年醫院保存的照片,雖然因為受傷顯得有些憔悴,但確實是陳志遠。
我拿著這些資料,心情復雜得無法形容。
如果真相就是這樣,那陳志遠可能還活著,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有個妻子在苦苦尋找他。
但這還只是推測,我需要更確鑿的證據。
我決定不告訴沈月華這些,直到我能確認真相。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陪著沈月華繼續在拉薩尋找,一邊暗中調查。
我聯系了成都的各個救助站,詢問是否有關于陳志遠的記錄。
終于,一個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告訴我,10年前確實有一個失憶的男子在他們那里待過一段時間,后來被一個好心的司機帶走了,說是要帶他去西藏散心。
我的心跳加速了,這個線索指向了西藏!
我立即詢問那個司機的信息,但救助站的記錄不全,只知道那是一個經常跑川藏線的貨車司機,姓王。
我開始在拉薩的貨運市場打聽,希望能找到這個王師傅。
05
經過幾天的打聽,我終于在拉薩的一個貨運站找到了那個王師傅。
他是個50多歲的漢子,皮膚因為常年跑長途而顯得黝黑粗糙,但眼神很善良。
"王師傅,您還記得10年前帶過一個失憶的男人來西藏嗎?"我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王師傅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記得,可憐的娃兒,什么都不記得了,在救助站看著怪可憐的,我就帶他來了西藏,想著也許換個環境對他的病情有好處。"
"那他現在在哪里?"我激動地問。
"在日喀則一個小村子里,跟著當地的藏民放牧,過得很簡單但很平靜。"王師傅看了看我,"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把沈月華的情況簡單告訴了他,王師傅聽了很感動。
"原來他有家人在找他,這些年我一直想幫他恢復記憶,但醫生說這種創傷性失憶很難治好。"王師傅搖搖頭,"他現在叫扎西,跟著老阿媽過得很好,但我知道他內心深處還是很迷茫的。"
"您能帶我去見他嗎?"
"可以,但你要考慮清楚,如果真的是他妻子要找的人,那要不要告訴他真相?"王師傅的表情很嚴肅,"他現在的生活很平靜,如果知道了過去,可能會很痛苦。"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這確實是個兩難的選擇。
告訴沈月華真相,她會很高興,但陳志遠可能會因為想不起過去而痛苦;不告訴她,她會繼續痛苦地尋找下去。
"我想先去看看他,然后再決定怎么辦。"我說。
王師傅同意了,但他要求我不能貿然透露身份,要先觀察一下情況。
我回到酒店,沈月華正在整理這些天收集的各種線索,看到我進來,她抬起頭問:"有什么收獲嗎?"
"還在調查中,阿姨您先休息吧。"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怕被她看出什么。
第二天,我借口要去附近的寺廟拜訪,實際上是跟王師傅一起去日喀則。
經過四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到達了一個偏僻的小村莊。
村子很小,只有十幾戶人家,被雪山環抱,景色如畫但也顯得有些孤寂。
王師傅帶我來到一戶藏族老阿媽家里,院子里有個男人正在修理農具。
當他抬起頭的那一刻,我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那張臉,除了比照片上顯得更加滄桑一些,簡直就是照片上的陳志遠!
"扎西,這是我的朋友,來這里旅游的。"王師傅用藏語跟他交流。
陳志遠——現在叫扎西的他,友善地向我點頭微笑,但眼中沒有任何認識我的神色。
我仔細觀察著他,發現他的確和我有很多相似之處,但經過10年的生活變遷,他身上已經有了很多藏民的特征,皮膚黝黑,身材更加壯實。
"你好。"他用不太標準的漢語跟我打招呼。
我和他聊了一會兒,發現他對過去完全沒有記憶,但提到某些東西時,他的眼中會閃過一絲迷茫,仿佛有什么模糊的印象但又想不起來。
當我無意中提到攝影時,他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我好像對這個詞很熟悉,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摸著頭說。
老阿媽告訴我,扎西是個很好的人,勤勞善良,但經常會對著天空發呆,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憂傷。
傍晚時分,我看到他獨自坐在村子外的小山坡上,望著遠方的雪山,那種眼神讓我想起了沈月華思念丈夫時的表情。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他友好地看了我一眼。
"扎西,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點點頭:"有時候夢里會出現一個女人,很溫柔,但我看不清她的臉,醒來后總覺得心里空空的。"
聽到這話,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那你想找回過去的記憶嗎?"
"想,但醫生說很難了。"他苦笑了一下,"也許有些東西注定要失去吧。"
我們在山坡上坐到很晚,他跟我講了這10年來的生活,雖然平靜,但我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孤獨和迷茫。
回到拉薩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該怎么辦。
沈月華有權知道真相,但陳志遠現在的生活也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即使他們見面了,陳志遠能恢復記憶嗎?如果不能,這對沈月華來說是好事還是更大的痛苦?
回到酒店,已經是深夜了,沈月華還在等我。
"陳亮,你今天去了哪里?我有些擔心。"她關心地問。
看著她憔悴但依然充滿希望的臉,我做了一個決定。
"沈阿姨,我找到一些線索了,明天我們一起去核實。"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真的嗎?是關于志遠的嗎?"
我深深地看著她,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輕輕點了點頭。
明天,我要帶她去見那個叫扎西的男人,讓她親自確認這是不是她苦苦尋找了10年的丈夫,然后,我們都要面對一個未知的結果。
我拿出手機,準備給王師傅打電話安排明天的行程,當我正要按下撥號鍵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沈月華放在桌上的一個小盒子,盒子微微開著,里面露出了一角什么東西。
我的目光被吸引了,那個東西的顏色和形狀看起來很眼熟,我伸手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碰到那個盒子的瞬間——
06
我輕輕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枚男式婚戒,還有一張折疊得很小的紙條。
我展開紙條,上面是陳志遠的筆跡:"月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請不要為我痛苦太久,要學會放下,重新開始生活。"
沈月華注意到我的動作,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你...你看到了。"她的聲音顫抖著。
"沈阿姨,這是什么意思?"我困惑地問。
她緩緩坐下,眼中涌出了淚水:"這是志遠失蹤前一個月寫給我的,當時我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沒想到..."
"您是說,他早就預感到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失蹤后我才在他的抽屜里找到這張紙條和婚戒。"沈月華擦著眼淚,"我一直不明白,好好的他為什么會寫這樣的話。"
我仔細看著那張紙條,字跡確實和照片上陳志遠的筆記很像,但這讓整個事情變得更加復雜了。
"沈阿姨,我必須告訴您一些事情。"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今天真的找到了一些線索,關于您丈夫的。"
她的身體瞬間緊繃:"快說,是什么?"
我把這幾天的調查結果詳細告訴了她,包括車禍、失憶、救助站、王師傅,以及現在在日喀則村莊里生活的扎西。
沈月華聽完后,整個人都呆住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你是說,志遠還活著?他就在日喀則?"她的聲音激動得發顫。
"很可能是的,但他完全失憶了,不記得過去的任何事情。"我如實說道。
沈月華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眼中既有狂喜,又有不安。
"我要去見他,我要現在就去!"她激動地說。
"沈阿姨,您要有心理準備,他可能認不出您。"我擔心地提醒。
"沒關系,只要他還活著就好,只要他還活著..."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前往日喀則,沈月華一路上都很緊張,不停地整理頭發和衣服,就像要去見初戀情人一樣。
"陳亮,你覺得他見到我會想起什么嗎?"她忐忑不安地問。
"我不知道,但也許愛情的力量能創造奇跡。"我安慰她。
到達村莊時,扎西正在院子里幫老阿媽曬青稞,看到我們到來,他友好地揮了揮手。
當沈月華看到他的那一刻,整個人都顫抖了,她用手捂住嘴巴,眼淚如雨下。
"志遠...真的是你..."她哽咽著說。
扎西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疑惑地看了過來,但眼中沒有任何認識的神色。
"您好,請問您找誰?"他用不太流利的漢語問道。
沈月華聽到這個陌生的語調,心臟仿佛被刺了一刀,但她還是努力保持著冷靜。
"我...我是沈月華,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她的聲音顫抖著。
扎西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記得您,我的記憶只有這10年在這里的生活。"
沈月華從包里拿出他們的結婚照,顫抖著遞給他:"這是我們的結婚照,你看看,能想起什么嗎?"
扎西接過照片,仔細端詳著,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回憶什么。
"這個人確實和我很像,但我真的想不起來。"他歉意地說。
沈月華又拿出了很多照片,他們旅行時的合影,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但扎西看了都沒有任何反應。
07
看到丈夫認不出自己,沈月華的心都碎了,但她沒有放棄。
"志遠,你還記得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里脊嗎?你說過我做的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她哭著說。
扎西茫然地搖頭。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下雨了,你把外套給我穿,自己淋成了落湯雞嗎?"
還是搖頭。
"你還記得你說過要帶我來西藏看納木錯,說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藍色嗎?"
扎西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納木錯...我確實覺得那里很美,但我不記得說過這樣的話。"
沈月華幾乎絕望了,她緊緊抱著扎西的胳膊:"志遠,我是月華啊,我找了你整整10年,你怎么能不記得我?"
扎西被她的情緒感染,眼中也有了淚水:"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但我能感覺到您對我很重要,我的心在痛,但我不知道為什么。"
這時候,老阿媽走了過來,用藏語和扎西交流了幾句,然后對沈月華說:"扎西是個好孩子,這些年經常做噩夢,夢里總是有個女人在哭,原來是你啊。"
聽到這話,沈月華的眼睛亮了起來:"志遠,你夢到過我?"
扎西點點頭:"夢里的女人很模糊,但聲音很溫柔,每次醒來我都會很難過,但不知道為什么。"
"那是因為你的心還記得我,即使你的大腦忘記了。"沈月華激動地說。
接下來的幾天,沈月華留在了村莊里,每天都和扎西在一起,給他講他們過去的故事,教他一些他曾經喜歡的東西。
我看到扎西雖然想不起過去,但對沈月華確實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他會不自覺地關心她,會在她傷心時遞紙巾,會在她冷的時候把自己的外套給她。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即使忘記了一切,心還是會記得。"王師傅感慨地說。
第五天的晚上,我們三人坐在村口的小山坡上看星星,扎西突然開口了。
"月華,雖然我想不起過去,但我知道您是個很好的人,這些年您一定很辛苦。"他輕聲說。
沈月華握住他的手:"不辛苦,只要能找到你,再辛苦都值得。"
"那么,您愿意留在這里和我一起生活嗎?"扎西認真地問,"雖然我不是原來的那個志遠了,但我愿意重新愛您。"
聽到這話,沈月華哭了,但這次是高興的眼淚。
"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她緊緊抱住了扎西。
在那個星光璀璨的夜晚,我看到兩個相愛的人重新找到了彼此,雖然過程充滿了痛苦和波折,但結果是美好的。
扎西拿出了當年王師傅給他的一個小包,里面有一些零碎的物品,其中有一個小盒子。
"這是我醒來時身上帶著的,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婚戒。
沈月華看到那枚戒指,激動得渾身顫抖:"這是你的婚戒!志遠,你一直都帶著它!"
扎西看著戒指,若有所思:"也許,這就是我的心在提醒我,不要忘記最重要的人。"
他重新戴上了婚戒,然后拉起沈月華的手:"月華,雖然我想不起過去,但我想和你重新開始,你愿意嫁給現在的我嗎?"
沈月華用力點頭:"我愿意,不管你是志遠還是扎西,我都愿意。"
08
三個月后,我再次來到那個小村莊,是來參加沈月華和扎西的藏式婚禮。
村里的人都來祝福這對重新結合的夫妻,雖然大家不太了解他們的故事,但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深深的愛意。
沈月華穿著藏族的婚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是我見過的她最美的樣子。
扎西雖然還是想不起過去,但他學會了用新的方式愛沈月華,每天為她采野花,陪她看日出日落,給她講藏族的傳說故事。
"陳亮,謝謝你。"婚禮后,沈月華握著我的手說,"如果沒有你,我永遠不會找到他。"
"這是你們的緣分,我只是個引路人。"我笑著說。
扎西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兄弟,月華告訴我你長得很像年輕時的我,也許這也是緣分的安排。"
我點點頭,心中充滿了溫暖。
在回拉薩的路上,我想起了這段奇妙的經歷,一個失蹤10年的丈夫,一個苦苦尋找的妻子,因為一次偶然的相遇而重新團聚。
雖然記憶沒有完全恢復,但愛情的力量讓他們找到了新的開始。
半年后,我收到了沈月華的來信,她說扎西雖然還是想不起過去,但偶爾會說出一些只有她才知道的細節,也許記憶正在慢慢恢復。
更重要的是,她懷孕了,他們即將有自己的孩子。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她在信中寫道,"過去的痛苦讓我們更珍惜現在的幸福。"
我把這封信收藏起來,每當遇到困難時就會拿出來看看,它提醒我相信愛情的力量,相信緣分的安排,相信所有的苦難都是為了讓我們遇見更好的自己。
那次西藏之行,不僅讓我看到了雪域高原的壯美,更讓我見證了愛情的偉大和堅持的力量。
沈月華用10年的時間尋找丈夫,最終在絕望的邊緣找到了希望;扎西雖然失去了記憶,但用心重新學會了愛;而我,一個偶然的相遇者,成為了他們愛情故事的見證人。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那天在火車上,沈月華沒有鼓起勇氣給我那張紙條,如果我沒有幫她尋找,那么這個美好的結局還會出現嗎?
也許這就是生活的奇妙之處,看似偶然的相遇,其實都是命運的安排。
一年后,我收到了他們寄來的孩子滿月酒的照片,扎西抱著小寶寶,沈月華依偎在他身邊,一家三口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照片背面寫著:"謝謝你讓我們一家團聚,孩子的小名叫亮亮,是為了紀念你。"
看到這張照片,我的眼睛濕潤了,能夠成為別人幸福的使者,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現在,每當有朋友抱怨生活的不公,我都會告訴他們沈月華的故事,告訴他們堅持的力量,告訴他們愛情的奇跡。
也許我們每個人在人生的旅途中,都會遇到那個需要幫助的人,或者那個能幫助我們的人,重要的是保持一顆善良的心,相信美好的事情總會發生。
那張改變了三個人命運的小紙條,至今還被我珍藏著,它提醒我,有時候最簡單的善舉,可能會帶來最深刻的改變。
西藏,那個神圣的地方,不僅給了我壯麗的風景,更給了我一個關于愛情、堅持和希望的永恒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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