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死,卻已經(jīng)在為兩口棺材奔喪了。
這話聽著邪乎,但在1996年的臺北,對蔣家第三代蔣孝勇來說,這就是他的日常。
醫(yī)生那張食道癌晚期的診斷書,跟催命符沒什么兩樣,直接告訴他日子不多了。
可他心里惦記的,不是自己還能活幾天,而是那兩口停放在桃園,幾十年都沒能入土為安的棺木。
一口是他爺爺蔣介石的,另一口是他父親蔣經(jīng)國的。
他必須搶在自己咽氣之前,替這兩位長輩,找到回家的路。
這事兒,得從頭說起。
時間倒回1975年,蔣介石在臺灣過世。
臨了,他交代后事,說自己的靈柩先不要下葬,得用浙江奉化老家的規(guī)矩“浮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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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叫浮厝?
就是棺材不沾地,用幾條長凳或者磚塊墊高,離地三寸,意思是人還沒走遠,只是暫時歇腳,總有一天要回去的。
他心里念叨的,是南京的紫金山,再不濟,也得是奉化溪口的老家祖墳。
他生前不止一次在日記里寫,看著大陸的方向,心里難受。
十三年后,1988年,他兒子蔣經(jīng)國也走到了人生盡頭。
在病床上,蔣經(jīng)國把最小的兒子蔣孝勇叫到跟前,聲音已經(jīng)很小了,但說出來的話,分量千斤重。
他告訴蔣孝勇,他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父親和自己的靈柩,一起送回大陸老家安葬。
這不光是命令,更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最后托付。
這句囑托,成了刻在蔣孝勇骨頭上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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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他的人生就多了一件天大的事。
可這事兒難辦啊。
那時候的臺灣,當家的是李登輝。
他正忙著搞“本土化”,巴不得跟大陸撇清一切關(guān)系。
蔣家的靈柩,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什么家事,而是一張極好用的政治牌。
你想想,要是兩蔣的棺材真的回了大陸,那不就等于向全世界承認“我們都是中國人,根在那邊”嗎?
這對李登輝來說,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所以,這事兒就這么一直拖著。
蔣孝勇等得起,可他身上的癌細胞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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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心里發(fā)慌。
他決定,不能再等了,他得自己走一趟,親自去大陸看看,探探路,也算是給父親和爺爺一個交代。
1996年,蔣孝勇拖著一身的病,秘密踏上了大陸的土地。
他沒去北京,也沒去南京,第一站直奔浙江奉化。
當他站在蔣家老宅“豐鎬房”門口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原以為,經(jīng)過幾十年風雨,這宅子八成早就破敗不堪了。
可眼前的景象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房子是新修過的,院子里的花草也像是剛有人打理。
一打聽才知道,早在1979年,大陸這邊就專門撥了30萬塊錢,把蔣家的祖宅和祖墳都重新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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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臨時的面子工程,而是幾十年如一日地在維護。
這還沒完,重頭戲是去給祖先掃墓。
通往蔣家祖墳的路,是一條長長的石階,不多不少,正好600級。
對一個健康人來說,爬上去都得喘幾口粗氣,更別說蔣孝勇這個癌癥晚期病人。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跟死神角力,汗水很快就把衣服濕透了,呼吸也越來越重。
身邊的人勸他歇歇,他擺擺手,硬是撐著一步?jīng)]停。
這600級臺階,對他來說,不只是路,更是一條連接著血脈的朝圣道。
等他終于爬到山頂,站在修葺一新、干干凈凈的祖墳前,這個在臺灣出生長大、只在照片和長輩口中聽說過“老家”的蔣家后人,再也繃不住了,眼淚嘩地一下就流了出來。
他跪在地上,結(jié)結(jié)實實地磕了幾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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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心里明白了,大陸這邊的大門是敞開的,是有溫度的。
揣著這份踏實和感動,蔣孝勇回到臺北。
他連口氣都沒歇勻,馬上就開了個記者會。
現(xiàn)場幾百個記者,長槍短炮地對著他。
他臉色蒼白,瘦得脫了相,對著鏡頭,就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移靈是我們蔣家的家事,不應該被政治化。”
第二句:“把我祖父和我父親安葬回大陸老家,是我們蔣家人這輩子都不敢忘的大事。”
話音一落,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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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蔣家最核心的成員,第一次這么直白、這么堅決地要把兩蔣靈柩移回大陸。
這消息一出來,整個臺灣都炸了鍋。
蔣孝勇滿心以為,自己把話挑明了,又親自去探了路,這事兒該有眉目了。
可他等來的,是李登HI當局一紙冰冷的批復,上面就三個字:不準許。
在李登輝他們看來,這哪里是家事?
這是天大的政治。
這兩口棺材,就是“一個中國”的活證據(jù),是他們推行“臺獨”路線上最大的絆腳石。
一旦放回去,他們在島內(nèi)搞的那套“臺灣人不是中國人”的說辭,還怎么講下去?
所以,這兩口“政治棺材”必須死死地釘在臺灣,當成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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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駁回的消息,蔣孝勇當場就氣得吐了血。
躺在病床上,他還在掙扎,讓人把申請材料拿來,他要親自改,他還不信這個邪。
身邊人不理解,勸他都這樣了,別再折騰了,值當?shù)膯幔?/p>
他只回了一句:“這是我父親和我爺爺?shù)倪z愿,這事兒沒有值不值得一說。”
可惜,個人的孝心,終究擰不過冰冷的政治算計。
1996年12月22日,蔣孝勇帶著這份天大的遺憾,病逝于臺北,年僅48歲。
他一走,兩蔣歸葬這件事,就更沒人能扛得動了。
說起來,蔣家內(nèi)部也不是一條心。
蔣孝勇的叔叔蔣緯國、嫂子蔣方智怡這些人,立場很堅定,覺得必須完成長輩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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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頭,蔣經(jīng)國的另一個兒子蔣孝嚴卻公開說,這事兒得“尊重歷史環(huán)境”,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先放著吧,現(xiàn)在時機不對。
這個“歷史環(huán)境”,成了最好用的擋箭牌。
李登輝下臺后,陳水扁、蔡英文這些人上臺,更是把“去蔣化”玩到了極致。
他們在全臺灣拆蔣介石的銅像,改歷史教科書,把慈湖陵寢從一個有歷史意義的地方,硬是說成是一個普通的旅游景點。
最過分的是2018年,一幫“臺獨”分子直接沖進慈湖,用紅油漆潑在了蔣介石的靈柩上。
事后,臺灣當局不僅沒怎么追究,反而借口“安全問題”,干脆把陵寢給關(guān)了。
這種做法,就差把“我就是故意要羞辱你”寫在臉上了。
島內(nèi)鬧得烏煙瘴氣,大陸這邊的態(tài)度卻一直沒變。
從1979年出錢修祖墳,到1996年蔣孝勇提出移靈時立刻表示歡迎,再到后來一次次公開說“落葉歸根,是人之常情”,一直都把這當成一件關(guān)乎人情和文化的事來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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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孝勇的生命走到了終點,但那兩口懸在半空的棺木,還在桃園原地等待。
它們等的是回家的路,還是被歲月徹底遺忘,沒人知道答案。
參考資料:
王豐. (2010). 《蔣介石父子在臺歲月》. 九州出版社.
“臺獨”分子闖慈湖陵寢 朝蔣介石靈柩潑紅漆. (2018, February 28). 環(huán)球網(wǎng).
郭晨. (2009). 蔣孝勇歸根夢斷內(nèi)幕. 《黨史博覽》, (9), 56-59.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 (1996). 《黨的文獻》. 1996年第4期. (提及對臺政策及對蔣氏故居的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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