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我最近翻到一本舊書，講的是解放前上海地下黨的事，有個叫吳克堅的老先生，帶著一千五百多人，在南京、上海這些國民黨眼皮底下干了三年，一個同志都沒出事，電臺也沒被端過，聽著像電影里的事，可都是真的。
吳克堅小時候家里是開理發鋪的，后來當了地下黨，最厲害的是他回上海重新搭起情報網，那會兒抓人跟抓雞一樣，他卻把人和人之間的來往全砍斷了，情報員誰也不認識誰，像樹上的葉子，每片只認自己那根枝，有人被抓了，只說得出上線，別的一個字不吐，看著冷，可整個網沒垮。
他們見面像陌生人，連手都不碰，話說多了怕露餡，老同志說吳克堅管得細，情報藏在火柴盒里還是筆筒里他都要琢磨，電臺更講究，專挑國民黨巡捕房邊上開修車店，樓上發報，樓下機器響，聲音蓋得住，電臺位置每天換，發完就走，跟打游擊一樣。
我越看越覺得有意思，這么細的規矩反倒讓大伙兒心里踏實，吳克堅自己說膽子要大心要細，可周圍人都覺得他膽子小得厲害，發報的底稿都要燒成灰，就是這種小膽，讓他把最難的事都辦成了，比如救張瀾，他居然敢去找殺過共產黨人的國民黨官員幫忙，結果真把人救出來了。
解放那天，陳毅看著那張一千五百人的名單，手都抖了，現在回頭想，這種不近人情、不敢大意，反倒成了最牢靠的靠山，要是人人都像親人一樣信得過，只要一人變心，整個就垮了，吳克堅把每個能出事的地方都堵上了，就這么在刀口上走了三年，一點風聲都沒露。
說到底，隱蔽戰線最怕的不是刀槍，是人心，吳克堅靠一條條死規矩，把這事兒壓得死死的，這種事，一件一件摳，一天一天熬，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人心里發緊，又不得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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