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志剛過頭七,尸骨未寒,三姐于虹就帶著那個誰都不待見的私生子馮小奇,直接打上門來了。這事兒放誰身上都得炸,尤其是對何麗華來說。你想啊,她剛經歷了喪夫之痛,正和女兒馮美奇、兒媳沈明珠咬著牙處理馮志留下的爛攤子呢。工廠資不抵債,為了不讓馮志背上老賴的罵名,她們娘仨兒連房子帶地都打算賣了還債,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就為了保全馮家最后一點臉面。沈明珠甚至把自己小家,那個亡夫馮建奇生前精心布置的小窩里的沙發都換了,就為了安放婆婆舍不得的、從馮家搬出來的舊家具。這兒媳做得,夠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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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何麗華呢?她心里憋著一股邪火,沒處發。她不像女兒馮美奇,經過父親去世的打擊,已經懂事了,知道反思自己過去的過錯。何麗華還是那個何麗華,她拉不下臉,放不下身段,甚至一度把馮家倒霉的根源,怪到了沈明珠頭上。這種遷怒毫無道理,但恰恰說明她內心有多慌亂,多需要找一個出口來宣泄自己的痛苦和無力。幸好馮美奇這時候明事理,勸住了母親,一家人這才能坐下來,準備在搬離這承載了無數記憶的馮家前,吃上最后一頓團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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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于虹來了,帶著那個“鐵證”——馮小奇的出生證明,上面白紙黑字寫著馮志是生物學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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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當頭一棒了,但真正壓垮何麗華的,還不是這個私生子的存在,而是于虹手腕上那個玉手鐲。那是馮家祖傳的同款!何麗華自己肯定也有一只,那曾是身份、地位和正室尊嚴的象征。當她看到這只手鐲戴在另一個女人,一個她最瞧不起的“外室”手上時,她內心的驕傲和防線,瞬間被擊得粉碎。她嘴上還硬撐著,諷刺于虹太年輕,戴的是假貨,甚至故作鎮定地問于虹是“小幾”,試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但于虹那句“不一定吧”和反諷她“被綠習慣了”,像刀子一樣,精準地扎進了何麗華最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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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何麗華才真正開始直面那個她一直不愿相信的、血淋淋的真相。馮志的背叛,不僅僅是有了一個于虹,可能還有李虹、王虹……他在外面,早就有了另一個,甚至另幾個她和孩子們完全不知道的世界。而她自己,這個一直以正牌馮太太自居,在家里說一不二,甚至有點瞧不起親家、瞧不起兒媳的女人,在丈夫心里,可能早就沒了位置。她所以為的夫妻恩愛、家庭美滿,很大可能只是一種表象,是她自己構建出來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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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醒沈明珠要好好戴著手鐲,這句話現在聽起來充滿了悲劇色彩。她或許是在用最后一點力氣,試圖維護“正室”傳承的體面,但這份體面,早已被馮志親手打碎了。那只在于虹手上的鐲子,無論真假,都像一個嘲諷,宣告著她何麗華堅守了一生的婚姻和家庭,本質上是一個謊言。她不是那個高高在上、可以評判一切的馮太太了,她成了那個被蒙在鼓里最久、被騙得最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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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倒下了,腦出血。緊接著在醫院心臟驟停,需要上天價的儀器維持生命。你看,到了這個時候,站出來毫不猶豫說要上心肺機、拼命籌錢救她的是誰?是她一直看不上的兒媳沈明珠。沈明珠動用了公公的禮金,杯水車薪也在所不惜。甚至連沈明珠的閨蜜許知夏,為了幫她籌錢,都不惜動用自己女兒學鋼琴的費用,導致自己家庭矛盾爆發,差點離婚。而那個扔下孩子跑掉的三姐于虹,帶來的只有麻煩和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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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對比,高下立判。何麗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雖然昏迷著,但周遭發生的一切,如果她潛意識能感知,會讓她明白:她曾經鄙視的、認為上不了臺面的親家和那些她看不入眼的人,在她危難時刻,展現出了最大的善良和擔當。沈家人能接納那個尷尬的私生子馮小奇,沈勝利大半夜還能耐心地哄著尿床的孩子;許知夏為了沈明珠能兩肋插刀到那種程度。這份人間真情,比她一直死死攥在手里的所謂“身份”、“面子”,要珍貴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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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咱們回過頭來看這個問題:直到三姐戴著祖傳玉鐲爭遺產,何麗華才知誰是最可憐的人。她可憐,不是可憐在丈夫死了,家產沒了,而是可憐在她畢生信奉和堅守的價值體系徹底崩塌了。她以為的夫妻情分摻雜了太多的欺騙,她引以為傲的馮太太身份成了一個笑話,她看不起的人反而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和家庭的支柱。這種精神世界的全面潰敗,遠比物質上的破產更讓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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