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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脈反流(Aortic Regurgitation, AR)在臨床實踐中越來越常見,卻常因其癥狀隱匿而被延遲診斷。隨著高齡化社會的到來和影像診斷技術的進步,我們發現許多患者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展至需要干預的階段。2025年歐洲心臟病學會(ESC)最新瓣膜病指南對AR的診療進行了系統梳理,本文將從患病率、評估、以及藥物治療三個維度,為各位醫療工作者詳解AR的診療要點。
什么是主動脈反流,它有多常見
主動脈反流的定義看似簡單,實則蘊含著豐富的病理過程。慢性AR主要源于兩類病理改變:一是主動脈瓣葉本身的內在異常,二是主動脈根部或升主動脈的進行性擴張導致的瓣葉對合不全。這兩類機制往往相互作用,最終導致血液在舒張期反向流向左室。
值得關注的是,AR的患病率和病因在全球呈現顯著地理差異。在歐美等高收入國家,退行性變化是AR的絕對主導因素,其發生機制與主動脈瓣葉的纖維化和鈣化進展密切相關,這與慢性血流動力學負荷和年齡相關的組織退變密不可分。然而在中等和低收入國家,風濕性心臟病仍然是AR的首要病因,這反映了全球衛生資源分布的不均等和風濕熱防治的地區差異。
從患者人群特征看,純度嚴重的慢性AR更頻繁地出現在男性患者中,這提示我們在門診接待男性患者時需要更加警惕。值得強調的是,雙葉主動脈瓣(Bicuspid Aortic Valve, BAV)患者的AR往往與主動脈根部或升主動脈擴張伴隨出現,超過50%的BAV患者伴有主動脈擴張,這一比例之高令人矚目。急性AR則多見于感染性心內膜炎和主動脈夾層,這些患者常需要緊急手術干預。
筆者心得: 在臨床中常遇到這樣的情況——一位年輕患者因體檢發現主動脈瓣異常而來就診,其實他的BAV已經伴隨了多年的亞臨床升主動脈擴張。這提示我們需要對BAV患者建立長期跟蹤管理體系,不能僅關注瓣膜本身,更要重視主動脈形態學的演變。在國內的實際臨床工作中,BAV患者的診斷率仍然偏低,許多患者誤診為主動脈硬化或其他非特異性主動脈病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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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準確評估主動脈反流
AR的評估是一門綜合性的工作,不能單純依賴任何一種影像學技術。超聲心動圖仍然是臨床一線診斷工具,但其局限性也不容忽視。準確的AR評估需要同步考慮多個維度:AR的嚴重程度、其發生的病理機制、潛在的病因、血流動力學對左心室功能和肺動脈壓力的影響,以及升主動脈的形態學特征。
超聲評估采取分層的綜合方法,從定性、半定量到定量參數進行多角度判斷。定性評估通過直觀識別異常的瓣膜形態、瓣葉脫垂或大面積對合缺陷來初步判斷AR的存在和程度。半定量參數包括Vena contracta(收縮束直徑>6mm示意嚴重AR)、壓力半衰期(PHT<200ms)、中心噴流占左室流出道(LVOT)的比例(≥65%)以及舒張期血流逆向速度(≥20cm/s),這些參數在經驗豐富的超聲醫生手中往往最具實用價值。定量參數則涉及有效反流口面積(EROA≥30mm2)、反流量(RVol≥60mL/beat)和反流分數(RF>50%在超聲或>40%在心臟磁共振),這些數值提供了最客觀的程度判斷。
關鍵的一點是,左心室功能的完整評估對決定治療策略至關重要。我們不僅需要獲取左心室射血分數(LVEF)這個粗糙的全局參數,更需要細致評估左心室的長軸收縮功能、腔室幾何形態的改變、左心室質量指數是否增高,甚至采用應變成像技術識別早期的亞臨床收縮功能障礙。在臨床決策時,應當特別關注:左心室收縮功能還能"容納"多大的反流量負荷,患者的功能儲備還剩多少。
多模態成像的補充作用也不容小覷。心臟磁共振(CMR)在LV體積、功能以及心肌纖維化程度的評估中精度更高,對于臨界情況的患者往往能提供決策支持;心臟計算機斷層攝影(CCT)則在升主動脈直徑和主動脈瓣葉鈣化程度的定量中優勢明顯。一個細節容易被忽視——患者的血流動力學狀態(特別是血壓)會顯著影響評估結果。高血壓狀態會高估反流量,這就是為什么指南強調AR評估應在患者血壓相對穩定的狀態下進行。
筆者心得: 在做超聲評估時,我的習慣是先從定性看起,再靠半定量參數來"微調"判斷,最后用定量參數來"錨定"結論。定量參數有時會給人一種偽科學的錯覺,讓我們相信數字本身就代表了真實。但實際上,反流量的測量本身也存在方法學差異和患者因素的影響。遇到過一位高血壓患者,血壓控制前的超聲顯示反流量60mL/beat,控制后變為45mL/beat,差異之大令人反思——這就是為什么我們不能迷信數字,而要理解其背后的生理學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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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脈反流的藥物治療策略
談到AR的藥物治療,首先需要坦誠地指出:藥物無法根治主動脈反流,這與手術或介入治療有本質區別。但這并不意味著藥物治療無關緊要。恰恰相反,合理的藥物治療在改善癥狀、延緩疾病進展、為手術做準備等方面都有重要作用。根據2025年ESC指南,血管擴張劑是AR藥物治療的核心。
血管擴張劑包括血管緊張素轉換酶抑制劑(ACE-I)和血管緊張素II受體阻滯劑(ARB)兩個主要類別,它們的共同作用機制是降低體循環外周阻力,從而減少舒張期的反流量。此外,二氫吡啶類鈣通道阻滯劑也具有類似的血管擴張作用,可以作為ACE-I或ARB不耐受患者的替代方案。臨床數據顯示,這類藥物在改善AR患者的癥狀、減少運動時呼吸困難和改善運動耐量方面有明確效果。然而,指南明確指出,目前尚無循證醫學證據支持使用這些藥物來延遲對中度或嚴重無癥狀AR患者的手術干預。換句話說,如果患者已經到達了手術指征,僅靠藥物希望"拖延"時間是不明智的。
β阻滯劑在AR的藥物治療中需要特別謹慎。這是因為β阻滯劑通過降低心率來延長舒張期,看似合理的機制卻帶來了一個負面結果——舒張期越長,反流的時間和總量越大。因此,在AR患者中應該避免或謹慎使用貝塔阻滯劑,除非有其他明確的臨床指征(比如合并收縮功能障礙或需要心率控制)。當確實需要β阻滯劑時,應該配合ACE-I或ARB一起應用。這種藥物組合在術后患者中的應用已經有充分的循證支持。
血壓控制也是AR患者管理的重要內容。合并高血壓的AR患者需要積極的血壓管理,優先選擇血管緊張素系統阻滯劑,這樣既能控制血壓又能減輕AR的血流動力學負荷。但滴定過程需要個體化和謹慎,過度降壓會導致癥狀性低血壓,特別是在嚴重AR患者中。在臨床中遇到過一些患者在激進的藥物調整后反而癥狀加重,這就是"用力過猛"的典型。
筆者心得: 在臨床實踐中,常看到這樣的現象:患者服用各種藥物多年,期望能"控制"自己的主動脈反流,延緩手術。但實際上,隨著時間推移,這些患者的LV功能往往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惡化。這就是為什么指南強調"藥物治療不是AR的根治之策"。理想的策略應該是:充分利用藥物改善癥狀和血流動力學狀態,同時密切監測LV功能,當達到手術指征時毫不猶豫地推進手術治療。拖延的結果往往是患者最后來到手術臺時LV功能已經不可逆地受損,手術效果大打折扣。這種情況在國內某些三級醫院的心內科門診中并不罕見,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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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主動脈反流的診療是一個需要系統思考的過程。從患病率看,我們要認識到其全球分布的不均等性,不同人群的發病機制差異巨大。在評估環節,綜合運用定性、半定量和定量參數,配合多模態成像,才能做出準確判斷。在藥物治療階段,要明確認識藥物的作用限制,不要對其寄予過高期望,同時要在個體化基礎上精準把握用藥的"火候"。
最后要強調的是,AR的最終治療是手術,藥物是"守門員",而非"前鋒"。我們的責任是在恰當的時機將患者推進到手術治療,而不是無限期地依賴藥物。這樣的診療理念才能真正改善患者的長期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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