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豐鎬隊,在西安灃東新城,一片即將拔地而起的現代小區底下,揭開了埋藏千年的秘密。
當考古隊員的手鏟觸到M3墓室磚券頂的瞬間,他們或許還沒意識到。
這片看似普通的黃土,即將成為連接西周、東漢與大唐的時空隧道。
更耐人尋味的是,這片遺址西南1.3公里處,正是赫赫有名的西周鎬京宮殿區。難道周人王畿的余脈,竟成了后世子孫,爭相安葬的風水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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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跟隨考古隊的探方,揭開第一層迷霧。
東漢墓室驚現“微縮宇宙”
在建設方已挖至3米深的基坑邊緣,M3墓室如同被時光凍結的方舟。
這座南北縱長10米、形如“中”字的斜坡墓道土洞墓,儼然是東漢晚期貴族生活的微縮宇宙。
墓主不僅要把生前的宅院搬進地下,連廚房里的陶磨盤、水井,宴飲時的耳杯、陶勺,甚至守護家園的陶樓,都被精心復制。
最令人稱奇的是,在盜墓賊光顧后,殘存的20件隨葬品中,竟有一面四乳禽鳥紋銅鏡,靜靜躺在淤土中,鏡背的羽人瑞獸紋,在探照燈下泛著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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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隊員清理人骨時發現,這位采用“前堂后室”高階葬制的墓主,僅存盆骨與股骨殘骸。
當實驗室報告,確認其為成年男性時,新的懸念浮出水面。
在東漢末年動蕩歲月里,這位選擇在周王舊都旁長眠的貴族,是否在用特殊方式追尋某種正統性?
而同期發現的M4唐代墓葬中,那枚開元通寶,竟與東漢銅鏡僅隔數米土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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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件分屬不同王朝的器物,如何在三百年時空交錯中,形成奇妙的呼應?
盛唐氣象中的宗教密碼
當探方移至M4墓室,唐代長安的開放氣息撲面而來。
這座刀形墓中,33件隨葬品構建了完整的“死后世界”。
文官俑手持笏板凝視虛空,仕女俑高髻襦裙盡顯盛唐風韻,但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件塔式陶罐。
層層疊澀的檐角,分明是佛教舍利塔的化身,與墓中寶相花紋葵花銅鏡的蓮花紋飾,形成宗教意象的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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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棺床上僅存的頭骨朝向北方,恰與鎬京遺址形成軸線。
考古隊長在工地日記中寫道:“當唐代居民將佛塔模型放入墓室時,是否知道腳下正是周人祭祀天地的地方?”
而在此前南北兩側地塊的發掘中,北周墓葬的現身,更讓這段宗教傳承線索變得清晰。
從北朝佛教初傳到唐代三教合一,這片土地始終是信仰變遷的見證者。
三朝疊壓背后的都城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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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發掘區高地眺望,現代推土機與古代探方形成奇異對照。
為什么從西周王都到漢唐墓葬,總有人執著于,在這片土地安身立命?
考古報告給出的線索,值得玩味。
豐鎬遺址作為西周雙京制的核心,其宮城規劃、水源系統和祭祀傳統,可能為后世提供了持續宜居的基礎條件。
M3墓道30度斜坡,與M4墓道43度陡坡的差異,暗含著東漢到唐代葬俗演變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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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漢代“中”字形墓與唐代“刀形”墓在相同地塊的出現,更引發我們對古代城市邊緣功能區變遷的思考。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本次發掘區,恰好位于鎬京遺址外圍地帶。
是否如同現代城市的開發區,始終承擔著都城外延的職能?
結論:黃土深處的長安心跳
當考古隊員為M4墓葬貼上編號標簽時,夕陽正掠過工地西側的現代樓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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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周青銅器到漢代陶俑,從北朝佛教遺存,到唐代開元通寶,這片土地就像永不謝幕的歷史劇場。
此次發掘最珍貴的或許不是那53件文物,而是它揭示的驚人事實。
以豐鎬為核心的渭河盆地,存在著持續三千年的文明接力。
那些被淤泥包裹的雞俑仍在守望,塔式陶罐的塔剎依然指向天空,仿佛在等待下一個時代的考古人解開新的謎題。
而我們站在二十一世紀的工地圍擋外,不禁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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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未來某天現在的城市,也成為考古遺址,后人又將如何解讀我們留下的“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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