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冬天,黃安縣城的雪壓得屋檐直往下垂,石順香蹲在灶臺邊往里添柴,火苗一明一暗,照著她滿頭的白發(fā),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軍裝的年輕人站在風里,手里攥著封信,腳在雪地上不停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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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令叫你去北京,警衛(wèi)員話還沒說完,石順香手里的火鉗就掉地上了,她抖著手撿起信封,上面那三個字——徐深吉,跟兒子當年練字時一模一樣,信紙邊角讓眼淚泡得發(fā)軟,她坐在門檻上,哭得直喘氣,鄉(xiāng)里人都說他死了,衣冠冢前也燒過紙,沒想到他還活著,還當上了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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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一九三二年,徐深吉參軍前回頭看了娘最后一眼,石順香正往他包袱里塞腌肉,那孩子九歲就沒了學上,十六歲跟著爹鬧黃麻起義,后來在古峰嶺打戰(zhàn),消息傳來說他死了,鄉(xiāng)公所送來陣亡通知那天,石順香連夜把家里最后兩床棉被賣了,在山坡上堆了個帶“徐”字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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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她總在天還沒亮就往墳頭去,拿著鐮刀割草,一邊割一邊說崽啊娘給你添新土了,鄉(xiāng)親們都知道她房梁上掛著個破竹籃,里頭裝著兒子小時候的鞋襪,每到過年她就取下來,一塊塊擦干凈。
徐深吉其實沒死,那場仗他胸口卡了彈片,昏過去時戰(zhàn)友們以為他沒了,等他醒過來,部隊早挪了三百多里地,后來他跟著徐向前當參謀,畫地圖時傷口一疼就滿頭汗,當上團長后每次打仗前都給家里寫信,可那些信要么燒了,要么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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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調(diào)到北京后,他那天讓警衛(wèi)員送信,手帕捂著嘴,咳出的血洇在上面,胸膛里的彈片隨著心跳一下一下地頂著,他把寫好地址的信封捏得皺巴巴的,一定要找到我娘,就算她不在了,也給我?guī)О鸭亦l(xiāng)的土。
石順香坐上警衛(wèi)員的敞篷吉普,雪慢慢化了,車輪壓過華北麥田的土路,一路往北,朝著天安門去,臨走村長塞給她一個布包,里頭是鄉(xiāng)親們湊的炒面,還有一包艾草,徐家嬸子,當年我們給你藏身時燒的就是這艾草,味兒你還記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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