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那天無可說：1115，難以忘卻的記憶

除了生物之外，任何被賦予情感的事物但凡有了人格化的記憶，恐怕都有內心的瘡疤。這瘡疤來自某次刻骨銘心的不堪，或者追悔莫及的遺憾，或者不堪回首的晦暗，亦或驚心動魄的恐懼，總歸不愿被想起，卻又因為真的揮之不去而永遠難忘記。于是不管是被無意說起，還是被善意提及，總會讓當事人有“揭瘡疤”的厭棄。一座城市恐怕也是這樣。

從我做自媒體那年開始，幾乎每年都會在1115提到那場火，十年來竟沒覺得絮煩。對一些人而言，這是一種無聊的揭疤，是與大勢不相宜的無病呻吟。我卻不這樣認為，在我心里也能感受到呻吟之聲——那是一座城市因為失去了眾多難以估價的珍寶而發出的痛苦嗚咽，是無數熱愛家鄉之人無奈的嘆息。這聲音堅定了我用文字去紀念，并希望能夠讓更多人讀到后為之擻然，并下意識地審視周遭，看看有無未被察覺的隱患。

閉上眼睛，腦海里還能清醒地記起那個晨曦未現的清晨，記得十余輛消防車上閃爍的紅色警報燈，還記得林學院階梯教室里同學們激動討論，一切都歷歷在目，只可惜這些歷歷在目中并不包含那些尚未與我結緣謀面的吉林文化珍寶！盡管多年后獲悉那批《大藏經》被早早移交給觀音古剎，讓我有了掩飾不住的欣喜，可一想起那些消失的，終究意難平。

隨著時間的流逝，聽到了許多與1115有關的“內幕”和軼聞，于是很難界定誰是1115之后逃離事外的幸運兒，誰又是1115后當槍背鍋的倒霉蛋兒。大家都是各有角色的普通人，只是一場突發事件來臨時，讓一些缺乏專業經驗的人被世事大潮裹挾到風口浪尖。

年齡的增長，見聞的增多，從本質上是消耗我紀念1115熱情的。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社會轉型期里，許多人的腦海里是茫然、興奮、激動、頹唐等諸般情愫的綜合體，行事縝密、遇事沉著、有條不紊之人也難免浮躁。明白了這些，我便對1115那天的許多見聞也不愿多提，畢竟誰都不愿悲劇發生，誰都有挽尊、自保的意愿，人如此，城市亦如此。

盡管今天不想對1115姑妄聽之，姑妄言之，但并不代表自己要選擇沉默，去做一個事不關己立墻頭的時代看客。

我始終被一種錯覺蠱惑：大多數普通人是“記吃不記打”的，所有信誓旦旦的“牢記教訓”，往往會在順風順水的安逸中被拋到九霄云外；有時候人又常常甘做“得過且過”的狂傲奴仆，絕不拿他山之石做自己規矩、方圓的鏡鑒。正因如此，1994年之后，和1115同樣令人痛心疾首的災殃仍屢屢發生。

于是，我就不惜背上“揭疤”之人的惡名，每年在自己認定的痛心之日，用文字撞擊消防安全的警鐘，只為喚起更多人對消防隱患的重視，以免普通人“好了傷疤忘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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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多年前取自互聯網，拍攝者不詳，在此未能致謝，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