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9月13日凌晨,一架來自中國的三叉戟飛機墜毀在蒙古溫都爾汗。事后,遵照中央指示,中國駐蒙大使許文益等人,在蒙古政府人員的陪同下迅速趕到事故現場查看情況,隨后攜帶現場拍攝的大量照片返回到了國內。
此時,人民大會堂東大廳氣氛緊張到近乎凝固,周恩來、紀登奎等中央領導都在焦急地等待著,許文益等人下飛機后,一絲都不敢耽擱,立刻驅車將照片送往了人民大會堂,周恩來等人仔細分析照片后,證實了林彪折戟沉沙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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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東大廳凝固的空氣終于重新流動了起來,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所有人都如釋重負地走出了大門,很快屋里只剩下周總理和紀登奎。
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之聲如江水崩堤猛然爆發,紀登奎僵硬地轉過頭,一下子呆住了,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無論如何也敢相信發出這般哭聲的居然是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周恩來,明明就在剛剛,他還和大家一樣露出久違的笑容,共同舉杯慶祝呢?
紀登奎結結巴巴地問道:
“總理,您怎么哭了,林彪摔死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周恩來面對墻壁,顫抖著雙肩,臉上老淚縱橫,他輕輕搖了搖頭,喃喃自語地說:你不懂、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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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
1924年深秋,周恩來結束旅歐支部的工作返回國內,國共合作期間擔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1926年3月,蔣介石炮制了中山艦事件,事發后,周恩來與國民黨“右派”的倒行逆施展開了堅決的斗爭,迫使蔣介石釋放了被逮捕的共產黨員,自此離開了黃埔軍校。林彪就是在這個時間,以四期生的身份進入黃埔軍校的。
林彪雖然沒有受過周恩來的親自教導,但他對這位昔日的黃埔師長還是十分敬重的,經常以學生自居。周恩來上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之后,從建立政治部日常工作秩序以及加強學生政治教育等方面入手,經過一番工作,使得政治部工作很快進入正規,繼而給黃埔軍校帶來了勃勃生機,毫不夸張的說,黃埔軍校的政治制度就是周恩來一手建立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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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離開黃浦之后,又曾多次回軍校演講,這兩相結合,就意味著,他即使不在黃埔,也一直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黃埔師生,林彪因此十分敬重周恩來。
不過林彪當時還只是一個普通學生,尤其是他性格清冷孤僻,不善與人交流,平常表現并不活躍,所以周恩來對他沒有多少印象。而南昌起義時,林彪只是個連長,兩人也并沒有什么交集。
直到1932年3月林彪擔任紅一軍團指揮官后,展現出卓越的軍事指揮能力,率領紅軍先后攻取龍巖、漳州等地,在與國民黨部隊的交手中,連戰連捷,才逐漸引起周恩來的關注,他經常對大家說,“林彪有才,會打仗。”由此可見,周恩來此時對這位昔日的黃埔學子已經有了幾分欣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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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
周恩來雖然對林彪的軍事才能頗為欣賞,但在政治路線方面,他對林彪也不乏批評之語。根據后來披露的機密文件顯示,林彪在長征期間曾經錯誤的反對過毛澤東,當時周恩來就嚴厲的批評了他。
1935年5月,中央紅軍長途跋涉到達了四川會理,部隊就地休整。此時,錯誤言論在軍中甚囂塵上,就連林彪也給中革軍委寫了一封信,提議由彭德懷代替毛澤東就任前敵總指揮,率部迅速北進與四方面軍會合。
他之所以如此提議,是因為他認為,毛澤東指揮紅軍兜大圈子機動作戰,是在走弓背路,這樣指揮會把軍隊拖垮,應該選擇走弓弦,選擇捷徑。為了盡快統一思想,中央在會理城郊召開了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會上,毛澤東、朱德、彭德懷等同志都對林彪的提議持反對意見。
周恩來更是嚴肅地說,
“在此緊要關頭,絕不能換掉毛澤東同志的領導權,自從遵義會議以來,黨和紅軍的發展趨勢煥然一新,特別是四渡赤水,敵我態勢發生重大轉變,廣大紅軍戰士,可謂是感觸良多。因此,關于林彪同志的提議,我的態度也同大家一樣,堅決反對!”
當時,中共中央內部的風氣就是如此,批評與自我批評已經深深地刻在他們的靈魂中,有什么就說什么,任何不同意見和觀點都可以發表,即便是吵得面紅耳赤也是常有的事情,當然,一切都是出于公心,對事不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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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理會議
周恩來也是如此,他雖然嚴厲批評了林彪,但實則他對林彪的才能還是欣賞的,后來還主動推薦他一起參加統戰工作。
1941年初,國民黨頑固派制造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國共兩黨關系跌至冰點。蘇德戰爭以及珍珠港事件爆發之后,美、英、中、蘇等26國共同簽署了《聯合國宣言》,決議對德、意、日展開聯合作戰,因此,美、蘇兩國都希望國共兩黨緩和關系,堅持抗戰。在兩國的斡旋之下,1942年10月,國共雙方在重慶就抗日事宜以及兩黨關系展開談判。
最初,蔣介石致電延安,希望毛澤東親臨重慶參與談判。但周恩來覺得蔣介石靠不住,張學良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因此,他建議中央指派一名人員前往重慶參與談判,他所擬定的人選,正是剛從蘇聯歸國的林彪。
延安人才濟濟,周恩來為何會獨薦林彪呢,主要有幾點原因。
一是林彪深受毛澤東器重。林彪治傷歸國,毛澤東不僅破例親自去迎接,還把林安排在自己身邊住,并為他舉辦了大型歡迎會,由此可見毛澤東對他的重視。因此由他代表毛澤東參與談判,最為合適。
其次是因為林彪有蘇聯背景。1940年3月,任弼時離蘇歸國,林彪接任中共駐莫斯科負責人,負責中共與共產國際的聯絡工作。同年九月,林彪列席蘇軍統帥部軍事會議,并且精準地判斷出了德軍進攻蘇聯的路線,只是當時蘇軍高層并不認同這一判斷,蘇德戰爭爆發后,蘇軍頃刻間為林彪的精準判斷所折服,還邀請林彪參加他們的衛國戰爭。
林彪因此聲名大噪,蔣介石都有所耳聞,林彪回國時,他命令沿途的人對林彪以禮相待。途經西安,毛澤東指示林彪在西安盤桓數日,目的就是給蔣介石造成林彪的行為與蘇聯有關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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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林彪
第三是因為林彪是黃埔四期生,周恩來深知蔣介石對黃埔生向來高看一眼,更何況,早在軍校期間,蔣介石就曾拉攏過林彪,由林彪代替毛澤東談判更有利于雙方溝通。四是林彪指揮了平型關戰役,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是名噪一時的抗日名將,即便是在國軍中,他也是聲名顯赫。
綜合以上原因,所以周恩來推薦了林彪作為談判代表,毛澤東對此十分贊同。于是,林彪就與周恩來一道前往重慶,與國民黨展開談判,在談判期間,兩個人配合默契,相處融洽。
新中國成立后,林彪因身體一直不好,并沒有實際參與到工作中, 直到1954年才出任副總理,協助周恩來支持國務院工作。
周恩來對林彪出任副總理也很支持,他一直都對林彪都抱有欣賞的態度,
有一次,周恩來和弟弟周恩壽、侄子周爾鎏談話時,說:
“周恩壽和林彪都是黃埔四期學生,林彪如今出任副總理,歷史證明了他堅持革命,做出了杰出貢獻,我很高興。”
只可惜林彪長時間身居高位,逐漸忘記了作為革命者的初心,他的個人野心和權利欲日漸膨脹,進而走上了邪路,從革命者蛻變成了野心家。在那個混亂時代,周恩來對林彪的很多做法,都有極大的意見,但出于國家穩定的考慮,一直對林彪采取仍然不高興的態度。同時,林彪心中對周恩來這位昔日的師長也存有敬意和深深的忌憚,也正因如此,他才沒有給黨和國家帶來更大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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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林彪、劉少奇
1971年9月13日,林彪折戟沉沙的消息得到確認,人民大會堂內一陣歡呼雀躍。周總理在眾人離去之后,痛哭失聲,足足過了二十分鐘,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在一旁的紀登奎大吃一驚,周恩來一向從容鎮定,少有失態,今天這是怎么了?他對周恩來說,
“總理,他摔死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您應該高興才對啊。”
周恩來喃喃自語道:“你不懂,你不懂。”
后來,周恩來也曾談到林彪。周恩來說:
不能說林彪早先的思想和他以后的思想是一樣的,會有變化的;同樣,我們對林彪的認識也有一個發展的過程;要歷史地、辯證地、發展地看問題;對林彪要作一個分析,他也有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不要以為他壞,從頭到尾都是壞的。
周恩來對林彪的評價,實際上也是國內史學界比較共同的看法:十年動亂之前,林彪是革命者,后來變成了野心家。
這也算是對林彪一生公正的評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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