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蔣介石關系最好的軍閥將領譚延闿，手下兩個師后來成為蔣軍主力

“有這么一派軍閥，從來不與蔣軍發生軍事摩擦，從來不敢和反蔣勢力有什么勾搭，卻能在蔣介石麾下安然待了十多年，甚至將兩師練成蔣軍主力。為什么？他們的幕后頭子，就是譚延闿——那個號稱‘無畏’的湖南紳士。”

譚延闿，字組庵，號無畏，1880年生于湖南茶陵一個顯赫鄉紳之家。他的父親曾任清朝總督、巡撫，家里書香門第，自小受禮教浸潤。譚延闿少年時被授予翰林院庶吉士，一度組織君主立憲請愿，在報章上署名“譚無畏”，可見他嘗試走出書齋的野心。索額圖從一個侍衛，躍居高位，他的升遷速度，簡直無人可比；譚延闿則從庶吉士，轉身成了湖南督軍，也算是出身極好，背景更好。

辛亥革命時，湖南舊派殺死革命志士焦達峰，一場動亂中，譚延闿被推為都督，這是他第一次主政。他沒有自己的槍桿子，靠的全是家財和聲望，拉攏師長、旅長，打了招呼：誰跟著我干，我保你升官發財。靠著“家里有人、有錢有勢”的現實，他幾次被請來“壓場子”，給各種地方軍閥和北洋系敲個邊鼓。

而此時，真正操盤湖南的，還是湘軍。湘軍名義上歸孫中山指揮，實在憋不住要自己說了算。1920年，湘軍趕走張敬堯后，譚延闿第三次被請來督軍，卻根本沒當回事。他眼看這空頭職務撈金機會來了，便想把身邊親信塞到各要職，結果湘軍師長趙恒錫看不下去了。趙恒錫一聲令下，譚延闿這“吉祥物”就被逼宮——夫人方氏剛死于難產，他只好灰溜溜地逃到上海避難。

可人算不如天算。趙恒錫入鄂失敗被迫裁軍，湘軍將領不滿，竟又把譚延闿請回。但在1922年的湖南省長選舉上，譚延闿雖然身后有孫中山光環，還是不敵趙恒錫。眼看省里沒人給力，他只好飄洋過海去找廣州的孫中山幫忙。陳炯明叛亂時，他寸步不離孫中山左右，孫中山大為感動，“無畏”二字也成了“忠義”的象征。

1923年秋，孫中山封他為“討賊軍總司令”，派去湖南聯絡老朋友，以圖收拾湘軍。此時，湖南陸軍架構下有二師、一混成旅和三鎮守使，合計不過一萬人。師長宋鶴庚、謝國光、吳劍學、蔡鉅猷、陳嘉佑等人都說“跟著譚公干”，可手下兩個旅長賀耀祖、唐生智卻撐趙恒錫，北洋軍又趁機入境支援，譚延闿這回徹底失敗。宋鶴庚等人和連帶的魯滌平，只剩兩個團，狼狽出逃。

但就是這次“失敗”，讓譚延闿名下多出了一支建國湘軍：宋鶴庚、謝國光、吳劍學、蔡鉅猷、陳嘉佑、魯滌平等人分任六個軍長，編成六個軍，總兵力1.7萬。建國軍退入廣東后，先是擊退北洋方本仁，又參與東征陳炯明、剿滅滇桂聯軍，算是在南方站住腳跟。1924年10月，他們北伐江西，結果敗給方本仁，剩余部隊又整編為八個團，大將紛紛退出。宋鶴庚后來1952年被我軍處決，謝國光1928年病逝，吳劍學1944年被日偽殺害。可見，湘軍舊部也難逃厄運。

1925年8月，建國湘軍再度改編為北伐軍第二軍，譚延闿任軍長，魯滌平副軍長，李富春任黨代表，下轄第4、5、6師，加一個教導師。四師師長張輝瓚、五師師長譚道源、六師師長戴岳、教導師師長陳嘉佑，共計萬人。但裝備大多是舊式步槍。蘇聯援助的武器抵達廣州后，隨軍顧問曾布羅斯基據理力爭，從蔣介石那里要來1000支步槍、10挺機槍，這也是抗戰前蔣軍對該部唯一的武器補給。

1926年7月，魯滌平率第四、六師誓師北伐，譚延闿則率第五師和教導師留守廣東。兩個月后，第五師也北上增援。在吉安、南昌兩戰，第二軍重創蔣鎮臣部，繳獲步槍4000余支，卻也傷亡一半。補充了俘虜后，實力反而不降反增。但譚延闿始終不肯親臨前線，師長們內部爭權，尤其譚道源看不慣副軍長魯滌平，兩人常在營帳外口角。

1927年春，蔣介石在南京、上海發動兵變。魯滌平緊急開會，決定火線突圍撤往武漢。全軍安全轉移，卻把南京的8000支步槍、80門火炮，全留給新桂系。轉戰武漢后，譚延闿為化解譚道源與魯滌平矛盾，將第4、6師與新編第13師合編為第二軍，魯滌平任軍長；余部合編為第13軍，陳嘉佑軍長、譚道源副軍長。

5月，第二軍協同第六軍18師反擊川軍楊森部，左派稱其“可靠之師”，可惜這不過是譚延闿的障眼法。他出身紳士，骨子里抗不了革命。果然汪精衛決定與蔣聯手，譚延闿舉雙手贊成，第二、十三軍立即繳械收編了程潛、唐生智部隊，把槍口全轉向武漢革命力量。只有陳嘉佑不肯黃，離開部隊真去搞反蔣活動，直到1938年病逝香港。

1928年1月，蔣介石重掌大權，為避稱“獨夫”，便推舉譚延闿做行政院長（政府主席），把軍隊事交給魯滌平打理。蔣介石還想封譚延闿做第四集團軍總司令，可譚婉言謝絕：“湘軍各派歷史恩怨深，誰當老大也難統一。”結果程潛一開始想坐省主席，得罪新桂系、蔣系，被拉下馬；魯滌平等就在旁看好戲。不過，程潛垮臺后，程系殘部只剩兩個團，投奔第二軍，魯滌平蒙面接納。

1928年下旬，大縮編，第二、十四軍成18、50師，各轄三團九旅，師長張輝瓚、譚道源。魯滌平與新桂系鬧翻，被逼把省主席寶座讓給何鍵。蔣桂戰爭爆發，桂軍慘敗，譚道源率50師截住桂師，繳械全歸自用，蔣介石也裝作不知。何鍵及時歸順蔣介石，魯滌平無望重返湖南，作為補償，他被任命江西省主席、第九路軍總指揮。18、50師被調去贛江流域掃紅。粵軍勾新桂系后，50師又去廣東支援，18師也曾去湖南堵截張桂聯軍，可到1930年，兩師被先后裁編成六個團，命運沉浮。

10月，蔣介石發起第一次圍剿，魯滌平任前敵總指揮。14萬大軍，能聽他指揮的只有18、50師。結果18師一路冒進，直入東固被紅軍包圍，全軍覆沒，師長張輝瓚和旅長王俊捷被俘殺；50師撤退時過半傷亡。魯滌平痛哭流涕，兵沒了，他也就沒有資本再和蔣介石叫板。很快，他被調去當浙江省省長，從此成了文官，1935年1月郁郁而終。

而他的老上級譚延闿，則在第一次圍剿前一個月病逝，享年50歲。蔣介石還算講義氣，為他修建了僅次于中山陵的譚延闿陵園。第18師重建后，師長換成張輝瓚之子朱耀華；50師師長改岳森，兩師合編為第二十二軍，駐邊剿游擊，直到抗戰爆發。淞滬會戰時，18師大場戰斗損失慘重，師長朱耀華氣得舉槍自盡（后被搶救），由蕭文鐸代理。抗戰中，兩師被陳誠集團吞并，大批黃埔生進入。此后，第18師隨陳誠第十八軍參加武漢會戰、鄂西會戰；第50師改屬新六軍、第五十四軍、新一軍，東北戰場覆沒于黑山、打虎山。

1948年后，18、50師殘部在臺灣改建又改編，沒有了昔日湘軍血統的風骨，只剩下“從來不與蔣軍發生軍事摩擦”的標簽。回望那些年，譚延闿的“忠心耿耿”與他的保守出身不無關系。黃巢靠著販鹽積累，開始收攏饑民，勢力逐漸壯大；譚延闿靠著名門望族和權錢交易，將兩個舊式師練成蔣軍主力，走得穩、長，卻也不見棱角。可見，政治的世界里，忠誠往往比才能更能換來信任；而這，也正是譚延闿和他湘系第二軍軍事集團，最終成為蔣軍中流砥柱的秘密。 參考資料：《民國軍事史話》；《蔣介石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