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簡·奧斯丁極愛音樂，那么她的播放列表里有什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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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說家的樂譜收藏為我們了解她的生活與作品提供了新視角

當麗莎·蒂姆斯身著禮服，在她那架19世紀的方形鋼琴（square piano）前坐下，演奏簡·奧斯丁樂譜收藏中的曲目時，她最近表示，那種感覺可能會“令人脊背發麻”。

聆聽蒂姆斯這類演奏的觀眾，通常是同樣癡迷奧斯丁的書迷，他們渴望回到奧斯丁在其小說中如此生動描繪的英國攝政時期社會。

蒂姆斯說，聆聽奧斯丁鐘愛的音樂，使用的樂器又與作者本人當年可能彈奏的相似，仿佛像是在時間旅行。

蒂姆斯補充道，方形鋼琴（英國第一款被廣泛使用的中等尺寸且價格適中的鍵盤樂器）的聲音與現代鋼琴截然不同：它的音調通常較低，音色如銀鈴般清亮。

在略顯“擁擠”的奧斯丁作品賞析與研究領域，這位小說家對音樂的熱愛及其對她寫作的影響，長期以來一直是個有點邊緣的話題。

但在過去十年里，自從英國南安普頓大學的學者們將奧斯丁及其家人的樂譜收藏數字化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音樂中尋找理解她生活與作品的新視角。

蒂姆斯說，今年是奧斯丁誕辰250周年，對于她和她的方形鋼琴來說，是迄今為止最忙碌的演出年。

蒂姆斯（她于2012年購買了第一架手工制作的19世紀鋼琴）將舉辦十幾場慶祝這位作家誕辰的音樂會，其中包括9月18日在英格蘭西南部巴斯市舉辦的簡·奧斯丁節中的一場演出。

麗莎·

蒂姆斯在活動中演奏

在她的一生中，奧斯丁都與直系親屬住在一起：從1809年開始，她與母親、妹妹以及一位女性朋友在英格蘭南部的喬頓村組成了一個快樂的家庭。

研究奧斯丁與音樂的學者吉莉安·杜利說，奧斯丁會彈鋼琴也會唱歌，但她是在清晨家人還沒起床時練習。

杜利補充說，由此，“這完全是一種私人行為”，奧斯丁“從來不愿在公開場合演奏”。然而，奧斯丁與家人，包括她的侄女們以及她的表姐兼嫂嫂伊萊扎，則分享了她對音樂的熱愛。

杜利說，一些學者認為，伊萊扎在1811年于家中舉辦了一場音樂晚會，以慶祝奧斯丁的第一部小說《理智與情感》（Sense and Sensibility）的出版。

樂譜收藏就像是奧斯丁時代的個人播放列表，在當時流行的方形鋼琴引爆家庭音樂制作熱潮之際，讓人們得以窺見人們私下的聆聽習慣和品味。

奧斯丁家族收藏的600多首曲目反映了當時的流行音樂，包括海頓（Haydn）、多梅尼科·科里（Domenico Corri）和伊格納茲·普萊耶爾（Ignaz Pleyel）的作品。但這批收藏也揭示了這位小說家兼收并蓄的品位和對敘事的熱愛。

奧斯丁精心手抄了一些樂譜，其中包括充滿愛爾蘭或蘇格蘭民間傳統中愛情與失落情感故事的鍵盤樂，法國革命戰歌《馬賽曲》（La Marseillaise）以及一首“在當時相當具有煽動性”的反革命法國敘事曲，為這批收藏編目的杜利說道。另一首情節夸張的歌曲描述了一位名叫“瘋狂的簡”（Crazy Jane）的心碎女子，很容易讓人想象這或許是當時的一個家庭內部玩笑。

在家庭之外，奧斯丁在劇院、舞會和音樂會上聆聽音樂。19世紀初，尚未出現后來隨著19世紀進程而興起的由技藝精湛的獨奏演員售票演出的文化。

相反，科羅拉多州的音樂學家、《簡·奧斯丁歌單》（The Jane Austen Playlist）數字音樂與表演集的創建者勞拉·克萊因說，人們去音樂會常常是為了“交際和展示自己”。

“在此之前，業余音樂家的技藝往往與專業人士不相上下，”克萊因說。當奧斯丁在信中講述一場近期音樂會時，這位作家（她本人也是一位自豪的業余愛好者）有時對專業演奏者的評價頗為尖刻。

克萊因說，在一封1811年的信中，奧斯丁干巴巴地評論道，表演者們“做了他們拿錢該做的事”。

無論如何，奧斯丁彈奏似乎主要是出于對音樂的熱愛。但她的作品表明，音樂才能也可能是年輕女性的一種“負擔”。

蒂姆斯說，在攝政時期的婚姻市場上，能夠娛樂未來丈夫的客人是一項令人向往的才藝。鋼琴與豎琴一樣，被視為女性樂器，允許演奏者"優雅地坐著"，并在觀眾面前巧妙地展示自己的體態。

克萊因說，她常常想，為什么奧斯丁筆下的女主角們——即使有——也極少有音樂天賦特別出眾的，考慮到小說家本人畢生練習鋼琴且音樂創作在她的書中無處不在。

克萊因說，答案可能在于奧斯丁對真實性的推崇。

在《傲慢與偏見》（Pride and Prejudice）的一個場景中，伊麗莎白·班納特在晚餐后費力地彈著鋼琴。她向在場的達西先生承認自己彈得不如其他年輕小姐好，同時也評論了他不愿在近期一場舞會上跳舞的事。“我們倆都不愿在陌生人面前表演，”達西先生帶著難得的微笑說。

克萊因指出，作者告訴我們，是什么將莉齊和達西先生吸引到一起，這與婚姻市場上那種典型的精打細算截然不同。在這樣的時刻，奧斯丁是在“抗拒這種以才藝來定義女性價值、從而將音樂貶低為‘談判籌碼’的觀念”。

在奧斯丁的小說中，只有一首歌被明確提及了名字，即簡·費爾法克斯在《愛瑪》（Emma）中彈奏的悲傷情歌《羅賓·阿代爾》（Robin Adair）。

但奧斯丁演奏和聆聽的音樂塑造了她的寫作，她散文的節奏感和音樂性反映了這一點（杜利說，大聲朗讀奧斯丁的小說“幾乎像唱歌一樣”），她的一些敘事也是如此。

杜利說，奧斯丁的早期作品（被匯編為她的“少年習作”）諷刺了當時流行的感傷愛情歌曲的歌詞，《理智與情感》中，浪子約翰·威洛比拋棄瑪麗安·達什伍德最終娶了一位更富有的女子，其情節與奧斯丁音樂收藏中的敘事曲《科林與露西》（Colin and Lucy）十分相似。

克萊因說，無論你是通過方形鋼琴聆聽演奏，還是通過耳機聽，深入探究奧斯丁的歌曲都能“以一種非常獨特的方式讓音樂活起來”，而“它也讓小說活了起來”。

作者： Eleanor Stanford

編譯：蠻蠻

來源：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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