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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約確是文明世界的瘡痍了。
恩坨坨山的花是好的。正午的日頭朗朗地照著,那些不知名的異域花草,便在這光里恣意地蔓延開來,紅的、黃的,潑辣辣地綴在黃綠相間的山坡上。我與同行的友人,暫且稱她作阿姊的,便在這花徑上慢慢地走。遠處也有些散步的本地人,神色多是安然的;遠處城市的輪廓,在稀薄的空氣里,竟有幾分海市蜃樓般的幻麗。我們說著閑話,看著花,滿心以為這周日的光景,總該是平和而完整的。
然而這完整,頃刻間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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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得身后一陣促而虛浮的腳步聲,像野地里驚起的瘦鼠。未及回頭,一個黑影便從后面猛地竄出,直撲向我肩上的挎包。定睛看時,是一個極瘦長的男人,穿著一件黑白相間的舊衛衣,兩根麻稈似的臂膊,正死死地拽住我斜挎包的帶子。他手里擎著一件物事,冷颼颼地閃著光-原是一把刀,只是那刀的質量看去甚是劣質,像孩童拙劣的涂鴉。
“Help!搶東西了!”阿姊的驚呼,像一根針,刺破了這山間的靜謐。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渾身的血仿佛都涌到了頭頂。那帶子勒在我頸上,繃得緊緊的。男人手中的刀莫名的掉落在地上,阿姊也不知哪里來的氣力,便撲上去,徒手去扳那人的胳膊。那胳膊是嶙峋的,硬,且顫抖著,像一根在風里嗚咽的枯枝。我們三人,便在這明晃晃的日光下,為了一個尋常的布包,扭結成一團丑陋而沉默的剪影。推搡之間,我的臉和腿便重重地撞在道旁粗礪的巖石上。一陣火辣辣的痛,倒讓心里清明了幾分:我們此刻,是在與一個亡命之徒,爭奪一點微末的生趣了。
這時,阿姊的呼救聲又響起來,一聲比一聲高,像被困的鳥,拼死啄著籠子。這聲音大約是有力量的。那瘦長的男人,渾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慌亂的芒,他猛地一掙,竟松了手,轉身便沒入了身后的樹叢,像一滴水,消失在了干涸的土地里。
一切復歸寂靜。只剩下我們兩人,喘著氣,看著彼此狼狽的模樣。我的臉頰腫了,腿上也滲著血痕,火灼一般地痛。方才搏斗處,只余下那把被主人遺棄的刀,靜靜地躺在塵土里,像一個屈辱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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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幾個好心的路人圍攏來。他們眼里是真切的驚惶與同情,七手八腳地將我們攙扶到路旁安全些的長凳上。其中一位,用不甚純熟的英語,連連說著“Sorry, Sorry”。這歉意,我聽了,心里卻泛起無邊的悲涼。他們又開著車把我們帶去警察的方向。
警察是彬彬有禮的。我們敘述事情經過,將那把棄刀奉上。那警官拿著它,掂了掂,眉頭蹙著,仿佛在研究一件遠古的化石。我不知道這鐵片會得到怎樣的處置,是歸檔,是封存,還是終究流回那看不見的街市?我竟不敢再想下去。
陽光依舊慷慨,恩坨坨山的花,依舊潑辣地開著。可我看去,卻全然是另一番光景了。那花叢背后,巖石影里,仿佛都藏著無數只饑餓的眼睛。這表面的安寧,薄得像一層紙,一捅便破。先前只覺得這高原古城,有著它獨特的、粗獷的生機,此刻才驚覺,那生機底下,原也涌動著這般無望的、赤裸裸的生存的掙扎。
我撫著臉上的腫痕,這皮肉的痛,終究會消褪的。但心里那一點關于“太平”的念想,怕是就此有了裂紋。我并非要責怪那瘦弱的劫匪,在這片土地上,他或許也只是另一形式的被劫者。我只愿將這番經歷,老老實實地記下,如同一面鏡子,照給遠方的同胞們看。出門在外,那一點審慎的心,是萬不可摘下的。莫要等到恩坨坨的巖石,撞在自己身上時,才覺出這隔世的悲涼來。
注:事件發生在2025年10月26日上周日中午恩托托山公園,事件為當事人口述。走進埃塞提醒大家外出一定要提高安全意識,不可獨自前往人煙稀少的地帶,尤其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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