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8月18日下午,哈爾濱的陽光還帶著暑氣,松花江上的風卻能送來幾分涼爽。這天是周日,不少市民帶著家人去太陽島游玩,往返市區和太陽島的423號客船成了最繁忙的交通工具。
這艘屬于哈爾濱市交通局航運公司的客船,核定載客人數是148人,可下午2點50分啟航時,船上擠了238名乘客,遠遠超過了安全承載量。
沒人想到,這場看似平常的渡江之旅會變成一場災難。此時的駕駛艙里,掌舵的并不是本該在崗的駕駛員李廣洲,而是輪機員張洪仁。
李廣洲沒打招呼就上岸吃飯去了,離開前把船交給了剛喝過酒的張洪仁。張洪仁的酒勁還沒過去,眼神里帶著幾分迷離,可他還是坐到了駕駛位上,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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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剛駛離碼頭不久,船首甲板上就傳來了爭吵聲。哈爾濱市船運隊36號船的水手屈樹亭,帶著愛國小學的工人吳云東等4人無票提前上了船,還違規站在禁止停留的船首甲板。市航運公司的安技科長胡義正好在船上巡查,看到后就上前勸說,讓他們進到船艙里去,免得影響航行安全。
屈樹亭和吳云東都不是好說話的人,之前就因為流氓等違法犯罪行為被多次處罰過。聽到胡義的勸說,兩人不僅不聽,反而開口辱罵起來,罵聲越來越大,傳到了駕駛艙里。正在掌舵的張洪仁本來就喝了酒,情緒容易激動,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后,直接放下方向盤就沖了出去,加入了爭吵的行列。
駕駛艙里沒了人操控,客船像脫了韁的野馬,在江面上開始偏離航向。江風漸漸大了起來,船體開始左右搖晃。甲板上的乘客還沒意識到危險,有的在看熱鬧,有的在安撫受驚的孩子。
張洪仁在甲板上和屈樹亭、吳云東吵得面紅耳赤,完全忘了自己正在駕駛客船。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船體已經開始急速左傾,江水流向船的一側,船身傾斜角度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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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洪仁慌忙跑回駕駛艙,雙手重新握住方向盤,下意識地猛打左滿舵。這個慌亂中的操作徹底毀了最后的機會,巨大的離心力讓船身進一步傾斜,船尾開始翹起,江水順著傾斜的船身涌進船艙。
乘客們終于意識到危險,尖叫著四處亂跑,可狹窄的船艙里根本無處可躲,混亂中有人被推倒,有人掉進冰冷的江水里。
船身傾斜的速度越來越快,僅僅幾分鐘時間,整艘客船就翻了過來,扣在江面上。238名乘客大多沒來得及穿上救生衣,瞬間被江水淹沒。江面上到處是漂浮的衣物和呼救聲,附近的船只聽到動靜后紛紛趕來救援,可松花江的水流湍急,加上落水人數太多,救援難度極大。
省、市政府接到消息后,立即組織了大規模救援。打撈船、救護車、公安干警和醫護人員迅速趕到現場,江面上展開了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搜救。直到天黑,搜救工作才暫時停止。
經過清點,最終有67人獲救,171人不幸遇難,國家直接經濟損失達到119.15萬余元,這起事件成為我國內河航運史上罕見的特大沉船事故。
事故發生后,省、市政法部門立即立案偵查。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查,事故的責任鏈條逐漸清晰。駕駛員李廣洲未經請假擅自離崗,將船交給酒后的輪機員張洪仁,構成玩忽職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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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洪仁酒后駕船,還在航行中離崗參與爭吵,導致船體失控后又操作失誤,構成交通肇事罪。屈樹亭和吳云東無票上船、違章站立,還辱罵工作人員并引發沖突,干擾駕駛員操作,構成流氓罪,其中屈樹亭還是累犯,另有搶劫犯罪記錄。
當年12月,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審理此案,依法作出判決:屈樹亭被判處死刑,吳云東被判處死緩,張洪仁被判7年有期徒刑,李廣洲被判5年有期徒刑。
航運公司經理劉國誠、黨總支書記徐作喜等4名管理人員,因長期忽視水上客運安全,對超員等問題放任不管,構成玩忽職守罪,也分別被判處4到5年有期徒刑。屈樹亭不服上訴,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后駁回上訴,維持原判,1986年1月8日宣判后執行。
171條生命的逝去,給無數家庭帶來了永遠的傷痛。這場事故也給當時的航運安全敲響了警鐘,此后各地加強了水上客運管理,駕駛員資質審核、載客人數管控、航行過程監管等制度不斷完善,再也沒有發生過如此嚴重的內河沉船事故。那些在事故中逝去的生命,成為了推動安全管理進步的沉重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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