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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紀軍作品《集聚之太陽行星系列 2022-3》,
結合了大漆、苧麻與金箔材料,
在傳統漆藝的現代性探索中,
他保持著開放的態度。
“物·跡·維”開展前,我們約好給父女倆拍攝肖像。一見面,翁紀軍便忍不住“炫耀”:“我的鞋子好看吧,這次女兒送的。”“跟我的指甲油顏色很配。”翁笑雨回應道。
這是一個親密又日常的上海三口之家,身為藝術家的爸爸鉆在大漆的世界里,擁有國際視野的女兒將爸爸的實踐放在更大的語境中,而媽媽也全程緊密參與。藝術之于兩代人,并非簡單的傳承,它更像一片自由的沃土,在日常中被悄然滋養,自然而然地瘋狂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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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我們邀請翁紀軍、翁笑雨拍攝合影,
鏡頭里的兩人,
與其說是藝術家與策展人,
更像是為女兒感到驕傲的爸爸與最懂爸爸的女兒。
攝影:趙易宏
回到最初,翁紀軍的職業軌跡與他對女兒的家庭教育在某種程度上是同一件事的兩面。作為在漆藝技法與當代藝術話語之間長期游走的人,他以大漆作為媒介來創作。對他而言,工藝是理解世界的方式,他始終強調要尊重“材料的性情”,大漆是活的、有溫度的。
正因為此,對翁紀軍來說,“藝術”二字從來不是一個被神圣化或嚴肅對待的概念,而是日常生活自自然然的美育實驗場。“從三五歲開始,我就讓她畫畫。在我們家里,想畫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紙上、地上、墻上……反正刷一層涂料就又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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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紀軍在工作室中,攝影:馮琪
每年暑假,他會帶著女兒和同事一起外出寫生。經受過專業藝術訓練的大人們專注于中景、遠景與結構的平衡,而這個小女孩則“直觀地畫”,把樹木畫成了平面又裝飾的塊面,“大家反而覺得她的畫好,因為她沒有被任何訓練的‘應該’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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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紀軍的首次大型機構回顧展
“物·跡·維”近日亮相震旦美術館,
展覽由翁笑雨擔任策展。
攝影:LING
這種愛與自由的教育,在生活和學業上就變成了翁笑雨的養料:她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央美畢業以后,拿了全額獎學金去加州藝術學院攻讀碩士策展專業,隨后職業生涯也一路開掛,先后在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等頂尖藝術機構任策展崗位,現在,又是2027年卡塞爾文獻展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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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笑雨為翁紀軍的展覽帶來了不少國際視野。
攝影:許真理
整個采訪中,他們的對話里總讓人感受到某種上海式家庭特有的氣質:不說教、也不深情,而是用一種近乎戲謔的方式包裹著深切的關懷。翁笑雨評價父親的詞語是“執著、認真、堅持”;而父親也不會羞于表達驕傲:對女兒的語言能力、學術訓練、以及在國際平臺上的實踐感到自豪。當女兒提到卡塞爾文獻展即將進入忙碌的籌備期,父親翁紀軍就會冷不丁提出期望:“那你的終身大事有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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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許真理
在上海震旦美術館做展覽,父親以藝術家身份出席,女兒則提供話語與國際策展的框架,媽媽雖然不在鏡頭里,卻也全程緊密參與。“我沒有所謂專業助手,真正幫我的,是我太太。”翁紀軍說。或許也正是這個家庭的默契運轉,讓父女二人在工作領域都達到了出色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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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翁笑雨的多次刪選,
最終“物·跡·維”展覽呈現的作品比最初少去一半,
因地制宜,呈現了翁紀軍近期的新作
以及近期在大漆當代表達上具有突破性的代表作。
攝影:許真理、LING
作為藝術家的父親和作為策展人的女兒兩個人,工作上的首次合作就是這次展覽“物·跡·維”。觀眾進入展廳,首先看到的是若干大型“集聚”系列作品與數件帶有工序痕跡的中小型作品,近距離可見多層髹涂后的色層結構、粉棒草稿與漆膜反光在不同光照下的變換;遠觀時,整體圖像又以圓與點的結構引發觀者對微觀/宏觀關系的想象。色層磨顯、物質顆粒與漆膜反射在不同光照里變換,松緊結合,節奏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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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的微觀細節,攝影:趙易宏
采訪里,翁紀軍反復提到“微觀到宏觀”的關系:顯微鏡下的細胞與望遠鏡里的星系,是同一層次的問題;因此他的圖像常以“圓”為母語,去抵抗線性時間。“我們沒有‘始終’這一說,所以不斷在圓里找變化。”這也是他“集聚”系列的創作思想:從犀皮工藝的多層點狀結構出發,讓微觀與宏觀在同一平面上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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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集聚 2020-21》
巧妙利用空間的景深與建筑結構,
呈現作品無形的氣場,
攝影:趙易宏
但這么宏大的宇宙觀,翁紀軍最開始就想直接套用在展覽標題上,畢竟“宇宙”“星球”這類意象靠攏——那是他十余年持續追索的圖像母題。但翁笑雨提醒他:在中國的展覽語境里,我們太容易用一個“詩意”的詞去把作品“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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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紀軍的作品極為講究邊緣的處理方式,
甚至,邊緣細節本身就是一種藝術。
深諳此道的翁笑雨在策展時考慮了觀眾的視角,
讓觀眾能自然而然地發現作品邊緣甚至畫框背后之美。
攝影:LING
所以,由女兒兼策展人帶來的更新和改動,首先就是對展覽進行命名——同時也是一次對父親作品細致的回顧性梳理。她的策展軸心圍繞三組要素:物(大漆材料的物性)、跡(時間留下的痕跡)、維(空間與觀看的維度)。“‘物·跡·維’是把觀眾帶回作品本體:材料的物性、時間的痕跡、空間的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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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集聚之太陽?星系列 - 2021-1》
中保留了上色粉棒的草稿痕跡。
攝影:張宏
她建議父親保留一些作品上色粉棒的草稿痕跡,讓“草稿的活性”以漆的方式留存,使得作品的細節處理成為作品內在的一部分。翁紀軍后來承認,女兒讓他“換了一個視角看自己的作品”。他也更清楚地知道,應當把什么交給觀眾:“抒情與想象留給觀眾更好;我們把作品的實質性問題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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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如何與安藤忠雄設計
頗具建筑感的美術館空間有機融合,
是此次策展的重點之一。
攝影:許真理
從這個視角來看,兩個人的關系因此遠超一般意義的“父女”,更像是一種可以在工作中互相求證的合作者關系:父親認可女兒的專業,女兒認可父親的藝術思想與實踐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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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
有一個展廳再現了翁紀軍的工作室場景。
翁笑雨從小在爸爸的工作室里玩,
每次回上海也都會去看看,
她笑稱自己是在工作室訪問中長大的。
攝影:許真理
他們的分歧,更多時候是一種良性的工作氛圍:父親偏重大漆材質的特色,女兒則“總結為理論與敘事”,但在漆藝的當代表達上,父女的觀點是一致的。翁紀軍靠長期積累的工序知識與物質直覺,他知道如何把一個“好狀態”留在材料里,如何讓漆在時間中呈現出生命的指紋。
“我更關注如何在當下讓它發生作用。”翁紀軍說,他把犀皮、變涂、脫胎等傳統技藝“拆開用”,讓它們在具體的材料物理與工序里說話。比如他的“集聚”,既是物質層面上一層層的髹涂、磨顯,也是時間層面上一條條的線性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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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紀軍在工作室中,
在他看來,相較于其他策展人,
女兒從生活常態和工作方式上了解他的作品。
而翁笑雨并不想把“漆”作為“非遺奇觀”去展示,而是明確地把父親的實踐放進一個跨文化的譜系里,討論“如何從非西方的審美與技藝傳統,挑戰西方現代性的單一進程”,她提醒父親,“不要把作品落到唯一的解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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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
攝影:許真理
采訪間隙,我們也順著翁笑雨提到的術語轉了一圈:諸如“全球南方”到“global majority”固然提醒我們觀念正在遷移;但更重要的是方法的更新——用何種空間敘事,能讓觀眾在身體尺度上“讀懂”工藝?又怎樣讓非傳統大漆圈的人也能走進當代藝術的世界?在這一點上,這場展覽是誠實的:它把艱難的工序變成“可感的觀看”。
翁紀軍藝術作品
攝影:張宏
當父親提及未來想在國內外做兩三個大型展覽時,眼下已是國際知名策展人的女兒便會開始詢問展覽的細節和可能性,談話便由此發散開去……但整個采訪過程,比起工作對談更像是去人家里做客一般,自然、輕松、有趣。這就是翁氏父女的魅力:在給到彼此的每一個問號里,他們都默契地給對方一點空間,但也同時會提出期待、給予些力所能及的建議,這或許就是那種“亦師亦友亦親故”的默契關系吧:張開翅膀,你可以遠翔;但張開的翅膀,也是你隨時可以依賴的背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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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跡·維” 翁紀軍個展
時間:2025年9月27日
至11月2日
地點:上海陸家嘴富城路99號
震旦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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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 趙易宏、許真理、LING、張宏
撰文|陳元
編輯|徐露梅
圖片提供|杜夢堂
設計|桂皮、Dar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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