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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難得君
新電影《一戰再戰》犀利。
以毫不留情的批判姿態,將西方意識形態的全景圖展現在我們面前。導演仿佛一個憤怒的醫生,拿著手術刀剖開現代社會的心臟,然后告訴我們:看,這里面全是膿瘡。
電影中,激進左派被描繪成一群“瘋批”,他們癡迷于街頭運動,擅長暴力,四處制造爆炸和打砸搶。
長期的酗酒嗑藥讓他們的腦子不太好使,他們的革命沒有什么宏大意義,不過是被荷爾蒙驅動的“發條橙暴力”。
與其說那是政治訴求,不如說是一種瘋癲的產物。他們生活放蕩,縱欲過度,情欲支配被暴力異化,完全缺乏道德自制和家庭責任。他們對小孩是“管生不管養”,生完孩子提上褲子就跑路,把孩子丟給別人,留下一句“我不是孩子的保姆”,然后換個地方繼續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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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描繪何其辛辣,又何其熟悉。
在我們現實和歷史中,不就存在著這樣將運動當作時尚配件的“革命者”么?
他們高呼著激進的口號,卻在生活中踐行著自己所反對的一切。
2019年智利爆發大規模抗議時,那些一邊搶劫商店一邊自拍上傳社交媒體的人們,不正是這種矛盾的體現嗎?根據智利政府統計,僅在那次抗議中,就有超過60個地鐵站被破壞,損失高達數億美元。
而保守主義右派在導演眼中則是“千年的僵尸”,他們穿著不合體的西服,戴著堅硬的假面,踉踉蹌蹌行走在現代文明之中,維持著那個搖搖欲墜的千年傳統。
他們早已脫離了時代,無法適應現代文明。他們僵化而刻板,連擁抱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是一種聯邦政府式的擁抱。
他們貌似在捍衛自由,實則內心充滿對權力的渴望。那些厚黑的建制派元老們端坐在廟堂之上,個個人模狗樣,內心卻全是男盜女娼。他們以為自己信的是一個至高至善之神,實際上,他們的神早已被現代文明異化成了圣誕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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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描繪令我們想起那些手握圣經卻行不義之事的宗教領袖,那些口口聲聲捍衛家庭價值卻屢爆丑聞的政治人物。根據Public Religion Research Institute在2021年的調查,美國白人福音派基督徒中對前總統特朗普的支持率高達75%,盡管其言行多次與基督教教義相悖。
這種矛盾揭示了一個殘酷的真相:對于許多人來說,意識形態不過是權力的遮羞布。
罵完左派的瘋批和右派的僵尸,導演連溫和的中間派也不放過。
在電影中,中間派是一群慫貨,他們“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是一群典型的中年油膩窩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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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右派眼中,中間派是娘娘腔一樣的廢物;在左派看來,中間派是一樣拉槍頭。所以那些極端左派寧可給右派生孩子,也不給中間派生。電影中小李子飾演的中間派被極左的老婆戴綠帽子,卻只能忍氣吞聲在家里換尿布。
這或許是影片最殘忍的部分,在這個極端化的時代,溫和、理性、妥協成了最大的原罪。
你不選邊站,就意味著被所有人鄙視。
根據皮尤研究中心2022年的數據,美國兩黨之間的仇恨已達到歷史最高點,超過80%的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認為對方政黨成員是“自私的”,而近一半認為對方是“危險的”。在這種環境下,試圖搭建橋梁的中間派成了兩邊都不待見的“墻頭草”。
導演痛恨左派,電影中的左派全部都是“二姨子”,他們剛剛被抓,還沒有上老虎凳就已經主動交代了同伙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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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LGBT更慫,那個臉色蒼白畫著血紅嘴唇的變性者還沒有開始審判就尿了褲子。
左派不但慫還假,他們看起來像活菩薩,實際上不過是一群“圣母婊”,他們幫助墨西哥的神經病和野蠻人來到美國,摧毀了這個國家的秩序,把美國拋入到無邊的混亂與黑暗,卻只為彰顯自己的愛之偉大。
導演也同樣痛恨右派,電影中的保守主義右派一個比一個猥瑣。右派雖然厭惡左派的價值觀,但是卻喜歡左派青春的肉體和活力,他們知道自己垂垂老矣,于是對青春洋溢的左派是又愛又恨。這是一種垂死父權的愛恨掙扎,也是一種俄狄浦斯式的占有和棄絕。他們曾經是左派的爹,但是現在已經無法控制這些革命小將,為了捍衛自己的權力使命,他們只能滅掉這個不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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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派的革命小將也仇恨這個僵尸老爹,但是這個僵尸老爹身上有他們不具備的品質,比如堅韌、強悍、專注等等。所以左派雖然仇視右派,但依然選擇給右派生了孩子,給中間派戴綠帽。
這種錯綜復雜的關系揭示了意識形態戰爭的本質,它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對抗,而是充滿了矛盾、吸引、排斥的混沌體系。
我們憎恨對方,卻又在對方身上看到自己缺失的部分;我們高呼著要消滅對方,卻在潛意識里知道,沒有了對方,我們自己也將失去存在的意義。
在莊嚴肅穆的聲音中,這個孩子長大迎來了新天新地。但是苦難和死亡并沒有隨著新生命而消除,左右也沒有走向最終的和解,這個孩子依然選擇了在新天新地走向新的革命,于是世界再次陷入了循環。
在導演的視角中,美國就是一座瘋人院,所有的意識形態都猥瑣下流,靠著荷爾蒙打砸搶的左派、現代假神僵尸一樣活在現代文明中的右派、偽善的圣母婊、尿褲子的變性人、沙雕一樣的年輕人,還有衣冠楚楚的法西斯。正是他們無休止的對抗,讓這個世界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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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最終指向的是對黑格爾和馬克思的反思。黑格爾認為人類歷史是一個充滿內在矛盾,通過否定之否定螺旋前進的過程。而馬克思認為階級斗爭推動著人類社會滾滾向前。
但是在導演看來,意識形態的對抗是人類災難的源頭。從片名《一戰再戰》到主人公的名字Vla,都揭示了這種宿命的循環,歷史像一個車輪,斗爭永無止境,革命也沒有盡頭,這個世界永遠陷于黑暗和混亂之中。
這讓我們不禁思考:我們是否也生活在這種無盡的循環中?看看我們的社交媒體,微博上的口水戰、朋友圈里的立場站隊、新聞評論區里的互相攻訐...我們是否也成了這部電影中的角色而不自知?
根據麻省理工學院的一項研究,虛假信息在社交媒體上的傳播速度比真實信息快6倍。為什么?
因為極端化的內容更容易激起情緒反應,而平臺算法正好利用了這一點。
我們被困在信息的回音壁中,不斷強化自己的偏見,把不同立場的人妖魔化。
他們成了意識形態的奴隸,卻還以為自己是思想的主人。
更可怕的是,這種意識形態的戰爭已經滲透到我們生活的每個角落。
家庭聚會因為政治立場不歡而散,多年的朋友因為社會議題老死不相往來,職場中人們因害怕站錯隊而不敢發聲...
根據2022年一項調查,超過三分之一的美國人表示因為政治分歧而失去了朋友。我們生活在一個前所未有連接的時代,卻因為意識形態的分歧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分裂。
那么,出路在哪里?導演沒有給出答案,或許根本就沒有簡單的答案。
但也許意識到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種解脫。當我們能夠跳出自己的意識形態框架,看清這場游戲的荒謬本質時,我們就已經向自由邁出了一步。
這不是要求我們放棄立場和價值,而是提醒我們保持謙卑和自省,我們的信念中有多少是經過理性思考的產物,有多少只是隨波逐流的選擇?我們在批判對方的時候,是否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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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代,我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一種超越意識形態的智慧,需要一種能夠承認復雜性的勇氣,需要一種在對立中尋找共通的人性關懷。
寫到這里,我不禁想起一個朋友的話:“也許真正的問題不是左派還是右派,而是我們都已經忘記了如何做一個人。”這句話像一記耳光,打在臉上,也打在這個時代的臉上。
我獨自坐在電腦前,思考著這個無解的問題。窗外,城市的喧囂依舊,社交媒體上的戰爭仍在繼續。而我們,這些意識形態的囚徒,是否有一天能夠打破這個循環?是否能夠找回那片超越左右的共同土地?
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如果我們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那么瘋人院的圍墻只會越來越高。
也許,從承認我們都有可能錯了開始,從放下鍵盤去握住一只有血有肉的手開始,從記住我們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某種狗日主義的信徒開始。
這篇文章,是我在意識形態的夾縫中的一次小心翼翼的嘗試。如果你也在思考這些問題,如果你也感到同樣的困惑和希望,請支持這樣的聲音。讓我們至少相信,瘋人院的圍墻不是不可逾越的,只要我們還有勇氣質疑,還有能力感受,還愿意在分裂的世界中搭建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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