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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宋?柳永《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
釋義:就算衣裳漸漸變得寬松,我也始終不后悔;為了她,就算變得形容憔悴,也是值得的。
柳永的一生,總與 “漂泊” 和 “深情” 綁在一起。
他屢試不第時,常流連于市井巷陌,與歌伎相知相交 —— 不是逢場作戲,而是真的懂她們的悲喜。
寫這句詞時,他正客居他鄉,對著滿院秋風思念遠方的心上人。
沒有刻意的煽情,只有一句 “終不悔”:哪怕日子清苦、身形消瘦,只要心里裝著那個人,所有的煎熬都成了心甘情愿。
這份不計代價的癡念,藏著只有經歷過深愛的人才懂的執著。
/ 貳 /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宋?晏幾道《臨江仙?夢后樓臺高鎖》
釋義:當年的明月還懸在天上,它曾經照著那如彩云般美麗的女子歸來。
晏幾道是 “富貴閑人”,卻偏偏總在回憶里打轉。
這句詞里的 “彩云”,指的是他早年相識的歌女小蘋 —— 那時他常與友人宴飲,小蘋彈唱、他填詞,月光下的時光溫柔得像一場夢。
后來世事變遷,友人離散,小蘋也不知去向。某天深夜,晏幾道從夢里醒來,看見窗外的明月,突然想起當年小蘋踏著月光歸來的模樣。
沒有撕心裂肺的痛,只有一句輕輕的 “曾照”,把所有的懷念都藏進了月光里 —— 原來最難忘的,從來都是那些沒說出口的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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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 /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宋?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釋義:你我陰陽相隔已整整十年,就算刻意不去想念,心底的牽掛也從來沒有斷過。
北宋熙寧八年,蘇軾在密州任上,這年正月二十,是他妻子王弗去世的第十年。夜里他夢到妻子,醒來后淚濕枕巾,提筆寫下了這首悼亡詞。
王弗是蘇軾的結發妻子,懂他的才華,也知他的脾性 —— 她曾在屏風后聽他與客人談話,事后提醒他 “此人不可深交”,后來果然應驗。
十年里,蘇軾從京城貶到地方,看過無數風景,遇過無數人,可夢里的妻子,還是當年燈下研墨的模樣。
“不思量,自難忘” 六個字,沒有華麗的辭藻,卻把生死相隔的思念,寫得比山還重。
/ 肆 /
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宋?李清照《醉花陰?薄霧濃云愁永晝》
釋義:別說不令人心神憔悴,秋風卷起簾子,我比那院中的菊花還要消瘦。
這是李清照寫給丈夫趙明誠的 “相思信”。那年重陽節,趙明誠在外為官,李清照獨自守著空蕩蕩的庭院,看著滿院菊花,連吃飯、插花的心思都沒有。
她把詞寫在信里寄給趙明誠,趙明誠看后又感動又不服氣,關起門來寫了五十首詞,把妻子的詞混在里面請人評判。結果評判的人說:“只有‘人比黃花瘦’一句,最是動人。”
原來真正的相思,從不是喊出來的,而是藏在 “比黃花瘦” 的細節里 —— 連自己都沒察覺,早已為你憔悴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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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 /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宋?陸游《釵頭鳳?紅酥手》
釋義:你那雙紅潤柔膩的手,遞來一杯黃縢酒;滿城的春色里,宮墻下的柳樹依舊翠綠,可我們卻再也回不去了。
南宋紹興二十五年,陸游在沈園偶遇前妻唐琬。那時他們早已因陸家母親的反對而分開,唐琬身邊也有了新的丈夫。四目相對時,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里,唐琬只能讓仆人遞來一杯酒。
陸游接過酒,看著滿園春色,想起當年兩人在沈園賞春的模樣 —— 那時她也是這樣,用紅酥手遞酒,身邊的柳樹也是這樣綠。
可如今,春色依舊,人卻成了 “陌生人”。“滿城春色” 越是熱鬧,越襯得兩人的離別格外凄涼,那句沒說出口的 “我還愛你”,全藏在了宮墻柳的影子里。
/ 陸 /
若問閑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宋?賀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
釋義:若問我心中的憂愁有多少?就像那一片望不到邊的煙草,滿城飄飛的柳絮,還有梅子黃時連綿不斷的雨。
賀鑄寫這句詞時,正住在蘇州橫塘。某天他看到一位女子從巷口走過,身姿輕盈如凌波仙子,可還沒等他上前,女子就消失在了拐角。從此,這份 “沒開始就結束” 的心動,成了他心里解不開的結。
他不說 “我很愁”,只說愁是 “煙草”“風絮”“梅雨”—— 這些都是江南常見的景象,卻偏偏最是綿長、最是揮之不去。
就像那份沒說出口的喜歡,明明只是驚鴻一瞥,卻在心里住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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