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樓上那面墻
文/侯國平
大宋朝有言論自由嗎?如果拿這話去問及時雨宋江,他一定會說,沒有,沒有,不然誰會上梁山呀?
宋江本是鄆城縣政府的押司,也算是體制內人,但他身在曹營心在漢,雖然靠著體制風風光光,但他并不忠于這個體制。就像許多明星、權貴一樣,一面把老婆孩子送到外國拿綠卡,一面自己在國內唱紅歌,講愛國,撈大錢。
宋江在體制內混的風生水起,好不得意,工作能力也很棒,刀筆精通,吏道純熟,因為飽讀詩書,自然就會發點議論,寫點小詩。這就難免會招惹是非,因為大宋朝言論控制很嚴,有數不清的審讀人員,也就是說有數不清的密報眼線,就是東廠和西廠,因為皇帝老兒不學無術,要控制言論,分寸不好拿捏,什么話不能說,要由手下的哈巴狗來決定。那些四處打探的巴兒狗,發現了和官府不一致的言論,就會收集起來,然后向官府打小報告。官府再利用手中的權力進行打壓和封鎖,這形成了一條完整的鏈條,以言治罪,以文獲罪就大行其道。
宋江因為殺了閻婆惜吃了牢飯,發配在江州。寧愿坐牢也不愿意上梁山,但他的內心是彷徨的,從受人尊崇的縣政府押司,一下子成了兩勞人員,心理落差不小,總會有些怨氣,怎么辦呢?肯定要寫點文字抒發排泄一下,但這有風險,萬一被別人看見了,就會認為是不和諧聲音,不利于社會穩定,就會告你的密,治你的罪。
這一日,宋江獨自在江州潯陽樓上吃了幾杯酒,心中煩悶,有感而發,就順手在潯陽樓上的白粉墻上寫下了一首西江月。大宋朝沒有網絡平臺,白粉墻就是最好的發表園地,詞中寫道,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雙頰,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報冤仇,血染潯陽江口。
仔細讀來,宋江的這首詞只是抒發自我,感嘆人生,說點大話,夸點海口,并無不妥,只是在官府權貴那里就是大逆不道了。
江州對岸,另有個城子喚作無為軍,城中有個幫閑文人叫黃文炳,此人別的能耐沒有,就是喜歡打小報告,能在雞蛋里挑骨頭,憑空誣陷別人,踩著別人的肩膀頭往上爬,就像領錢有任務的網上打手一個樣。
黃文炳偶然在潯陽樓的粉壁上讀到了宋江的西江月,認為這里面有問題,是陷害別人的好機會,馬上把宋江寫在粉墻上的西江月抄下來,接著就去江州衙門告了一狀。結果可想而知,宋江以文獲罪,要被殺頭。
壓垮宋江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告密者黃文炳,如果沒有黃文炳的陷害,宋江是不會上梁山的。說到底,是黃文炳把宋江送上梁山的。
在梁山好漢大鬧江州,救出宋江后,他才死心塌地要上梁山了。但他還有一件事耿耿于懷,他說,只恨黃文炳那廝搜根剔齒, 幾番唆毒,要害我們,這冤仇如何不報了。宋江并不是個鼠肚雞腸,記仇掛恨的人,平日里邊并不和人計較小是小非,唯獨黃文炳之事讓他切齒痛恨,那些告密的小人,是最讓人痛恨的人。
梁山好漢接著又大動干戈,攻下了無為軍。把黃文炳一家老小四五十口人全都殺光,宋江這才義無反顧的上了梁山。
生活中有一言堂就會有告密者,有為所欲為的官府,就會有黃文炳,這是相互依存,互為需要的關系。這種現象從大宋朝一直延續到新世紀,生生不息,傳承至今。
有個著名主持人叫老畢,風格親民,很接地氣。但樹大招風,黃文炳們早就盯上了他,故意下了套,讓他在酒后說了幾句閑話,然后錄了相,再告密至官府,老畢一下子身敗名裂,有社會名流成了閑雜人員,因為沒有梁山好漢,黃文炳們逍遙自在,快活的很。這件事也一下子叫人們提高了警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當一個社會遍地都是黃文炳,鷹犬、巴兒狗無處不在時,社會風氣還堪問么,當人們在泥巴堆里折騰時,你甩一把泥巴,我也甩一把泥巴,這個社會還有未來么?
(本文系水緣文學(ID:sywxwk)原創首發,作者:侯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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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國平。河南正陽人。中共黨員。大專文化、曾在南風窗、中國經濟時報、等十幾家媒體開設專欄、主創故事新編。省作協會員。現居平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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