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系了三分鐘的鞋帶,系出了一段黃昏戀
張桂蘭發現老周最近不對勁。
往常老周跳廣場舞,永遠站第三排左數第四個位置,胳膊掄得跟大風車似的,領舞的李姐喊“一二三四”,他能把“五六七八”的拍子喊得比喇叭還響。
可這禮拜,他總往第二排蹭,眼睛不是看舞步,倒像黏在了站第二排的趙秀蓮身上——趙秀蓮是上個月新來的,穿件孔雀藍的運動服,轉圈圈時裙擺飄起來,像只剛落池塘的藍蝴蝶。
張桂蘭心里犯了嘀咕。她和老周是小區“夕陽紅巡邏隊”的搭檔,每天傍晚先繞小區轉三圈,再去廣場跳舞。上周巡邏時,老周還跟她吐槽“新來的那個趙秀蓮,舞步跟順拐似的”,怎么才幾天就變了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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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巡邏到涼亭,老周蹲下來系鞋帶,眼睛卻瞟著不遠處摘菜的趙秀蓮。張桂蘭清了清嗓子:“老周,你鞋帶系三分鐘了,再系就成中國結了。”
老周手一哆嗦,鞋帶又散了:“哎呀,這鞋跟我作對呢!”他偷偷瞄了眼張桂蘭,見她盯著自己,趕緊轉移話題,“你看趙大姐,摘菜都這么利索,肯定是過日子的好手。”
張桂蘭心里“哼”了一聲,嘴上卻順著說:“是呀,聽說她兒子在外地工作,就她一個人住。對了,前幾天我看見她買了只鳥,說是沒人說話,養只鳥解悶。”
老周眼睛一亮:“真的?什么鳥?畫眉還是百靈?”
“沒看清,就聽見叫得挺好聽。”張桂蘭故意頓了頓,“不過養鳥得有耐心,還得會喂,不然容易生病。我記得你年輕時候養過鳥吧?上次你跟王大爺聊起,說得頭頭是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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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摸了摸下巴,有點得意:“那是,當年我養的畫眉,在咱們廠家屬院可是頭一份!”說著又有點蔫,“就是好多年沒養了,不知道現在還行不行。”
第二天廣場舞結束,張桂蘭剛收拾好舞扇,就看見老周拎著個鳥食罐,跟在趙秀蓮身后。趙秀蓮手里提著鳥籠,聽見腳步聲回頭,老周趕緊把鳥食罐遞過去:“趙大姐,我聽桂蘭說你養了鳥,這個是我以前配的鳥食,你試試,鳥愛吃還不容易上火。”
趙秀蓮愣了一下,笑著接了:“那太謝謝你了,我正愁不知道喂什么呢。”
張桂蘭站在不遠處,捂著嘴笑。她昨天特意去趙秀蓮家樓下的超市,跟老板娘打聽了趙秀蓮買鳥的事,又“無意”中跟老周提了一嘴——她早就看出來,老周嘴上吐槽,心里其實是想跟人家搭話,就是抹不開面子。
接下來的日子,老周成了趙秀蓮家的“編外鳥保姆”。每天早上先去趙秀蓮家喂鳥,再跟張桂蘭去巡邏;晚上跳完舞,又幫著趙秀蓮把鳥籠掛回陽臺。趙秀蓮也不客氣,經常煮了綠豆湯、蒸了玉米,給老周和張桂蘭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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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巡邏,老周忽然跟張桂蘭說:“桂蘭,謝謝你啊。”
張桂蘭裝傻:“謝我啥?謝我陪你巡邏啊?”
老周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也謝你……跟我說趙大姐養鳥的事。我這人嘴笨,不知道咋跟人搭話。”
張桂蘭笑了:“謝我干啥,是你自己有誠意。不過老周,你以后可別再跟我吐槽趙大姐舞步順拐了,人家現在跳得比你都好。”
老周臉一紅,趕緊加快腳步:“誰說的!我那是讓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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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倆月,小區里傳開了——老周和趙秀蓮要去領證了。領證那天,老周特意請張桂蘭吃了頓餃子,趙秀蓮坐在旁邊,給張桂蘭夾了個韭菜雞蛋餡的:“桂蘭,多虧了你,不然我跟老周還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時候呢。”
張桂蘭咬著餃子,笑得眼睛都瞇了:“你們倆有緣分,我就是搭了個橋。以后啊,老周不僅能陪你喂鳥,還能陪你跳廣場舞,再也不用往第二排蹭了。”
老周聽了,趕緊給張桂蘭倒了杯果汁:“別說那沒用的,吃餃子吃餃子!”可嘴角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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