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每次看到連長和指導員,我感到不好意思:1986年我開著坦克沖進玉米地,村民堵住營區大門索賠300元,后經協商賠150元,但連長指導員各掏75元,過后發現那塊地竟是部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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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86年兵,1985年底入伍,經過坦克乘員訓練團集訓后,我回到連隊當了一名坦克駕駛員。
1986年9月份的一天,我駕駛坦克在訓練場訓練。
坦克車在簡易道路行駛,車輛過后,塵土裹挾著樹葉在空中飛舞……
我打開前面的駕駛天窗,發現前面過來一輛拖拉機。
道路不寬,坦克卻車體寬大,駕駛員死角太多,我擔心碰到拖拉機,小心翼翼地駕駛坦克,有意往道路一側躲避。
哪料駕駛技術不太熟練,旁邊路基土質松軟,我稍微一猶豫,坦克車就沖進了旁邊的玉米地……
等到拖拉機走遠,我才轟大油門,駕駛坦克駛出玉米地。
沒想到,我們結束訓練返回營區,卻發現部隊大門口有幾個當地村民。
也許是我們身上穿著坦克乘員的服裝,村民圍住我們,說我們把他們的玉米苗壓壞了,讓我們賠償……
村民跟著我們進了營區。
他們看到連長和指導員,當即提出300元的賠償要求。
的確,部隊有紀律,損壞他人東西要賠償,可連長和指導員他們都來自農村,十分清楚當時一斤玉米大約1毛2分錢,一畝玉米產量也就一千多斤,能賣100多塊錢就很不錯了。
而坦克車壓壞的玉米也就一車寬,兩車的長度,前后不過20多米,玉米苗也沒有幾棵,但無論如何也沒有一畝地。
部隊提出按損壞部分賠償相應的錢,可以適當多一點,可是村民非讓部隊賠償他們要的300元錢,不賠這么多他們不答應。
顯然,村民的要求很不合理,部隊沒有答應。
沒想到,幾個村民回村一鼓動,立馬來了很多人,還有一個老太太躺在營區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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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不讓軍車和軍人進出。
事情一下子鬧大了,不得已連隊把情況向團里匯報。
很快,團副政委和政治處副主任、群眾工作部門的干事來到了連隊,他們還到被壓壞的玉米地實地查看。
就在首長們了解事情具體情況時,門口的村民越圍越多,還有人挑著大糞往營區門口潑。
團領導和村民代表談判,經反復協商,部隊作出讓步,同意賠償村民150元(這些錢夠賣一畝地的玉米)。
但這時卻遇到了新問題。
工作組把賠償的情況向團首長作了匯報,但后勤處卻說沒地方出這筆錢。
原來,使用部隊經費的有嚴格規定,訓練費只能用于坦克車輛的油料消耗、坦克車輛維修等訓練支出,不可能承擔這筆賠償的錢。
但村民的賠償又是必須要給的。
工作組首長提出,連隊訓練由連長和指導員兩個主官負責,出了問題也應由他們兩個人承擔。
最后,連長和指導員各掏了75元錢,村民這才滿意離開。
但是我們都知道,連長和指導員當時的工資,每個月還不到70元,他們還有老婆孩子和父母親要養。
看到他們賠償了這筆錢,我這個駕駛員感到很不好意思,可我當時津貼才11元錢,根本承擔不起這筆賠償費用。
事情過去了,營里領導覺得這件事情的根本起因,是和當地村民的溝通不及時有關,于是就找到村委會,協商開展村民共建活動。
我們經常到村里清理環境衛生,和軍烈屬家庭結成幫扶對子,部隊還把電影放映點由原來的操場移到大門外,邀請當地村民一起觀看……
然而,在一次走訪困難家庭時,一位年長的大爺卻對我們說,你們就不應該賠償那戶村民玉米錢,那戶人家是村里有名的無賴。
因為那塊地本身就是你們部隊的,他們白白種著你們部隊的地,一點也不懂得感恩,就想占部隊的便宜。
老人說,以前的部隊領導看到村民土地少,而當地人又有見空地就種糧食的習慣,于是就默許村民在訓練道路旁邊見縫插針種地,誰知這一種就是十好幾年。
哪想到時間一長,那戶村民就以為這地成了他們家的……
而這些年里,部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沒幾個人知道真相。
事情過后,我每次見到連長、指導員,都為自己當年給他們帶來的麻煩感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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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而兩位主官卻笑著說,當領導的,哪能計較那么多!
處理糾紛要詳細了解情況,不能無原則讓步,否則只能助長個別人的囂張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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