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第六章：面試·松濤賓館
這家位于陽溪市老城區的松濤賓館，準確的說應該叫松濤旅館。五層樓的九十年代風格老建筑，土氣的大門臨街而建。門上立了一塊噴繪燈箱，估計噴繪布也有很久沒有更換，上面印著“松濤賓館”四個褪色的紅字。五層主樓的背后是另一棟相對新一些的三層樓房。而賓館后院卻有一塊面積不小的停車場。場內沒有停幾輛車，但賓館大門口卻掛著一塊“車位已滿”的牌子。
陳娜在她當保安的大舅引薦下，來到了松濤賓館老板辦公室進行面試。
“徐總，這是就我侄女陳娜。娜娜，快叫徐總啊？！”大舅朱建設有些局促地互相介紹道。
“徐總好！”陳娜雖有些緊張但語氣還算平穩。
賓館老板徐康正坐在沙發上低頭泡著功夫茶，慢悠悠抬眼看了陳娜一下，嗯了一聲，便又去擺弄他的茶寵。
朱建設上前小心翼翼地給徐康點上了一支紅塔山香煙。徐康這才再次抬起頭來，邊抽煙邊在朦朧煙霧中半瞇著雙眼仔細打量了下陳娜。
陳娜為了今天面試服務員，特意打扮得精干了些：腳下一雙白色的旅游鞋，配上一條緊身牛仔褲，上身一件白色的緊身毛衣，披肩長發扎成了馬尾辮，徐康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陳娜化了淡妝的臉龐上，然后慢慢起身向辦公桌走去。
陳娜這才發現這位徐總個子好高啊，估摸少說也有一米八五上下。只是瘦削的身形藏在一件寬大的黑色皮衣中有些不協調。
“佳妹兒，你來下我辦公室！”徐康撥通了電話后又回到沙發上坐下問道：“小陳對吧？”
“是的，徐總！”朱建設和陳娜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徐康抽了口煙，微皺眉說到：“朱師，我和小陳聊聊，你先忙去吧！”
“哦----，好的，徐總，你們聊。陳娜你要好好給徐總聊。”朱建設邊說邊退出了辦公室并把門掩上。
“小陳，坐下聊！”徐康瘦削、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陳娜坐在了徐康對面的沙發上道了聲謝。
“你今年多大了？”徐康又開始低頭擺弄他的功夫茶具。
“我今年21歲，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陳娜回答道。
“家里還有哪些人呢？”徐康用滾燙的開水淋著一個小茶杯。
“我家就只有我和爸爸媽媽。”
“你爸媽還好吧？他們是干什么的？”徐康把剛燙過的小茶杯用茶夾夾到了陳娜面前，茶杯上還冒著陣陣熱氣。
“我爸媽都是農民。”徐康問一句，陳娜便答一句。
徐康微微探身，用公道杯給陳娜斟了杯茶。陳娜此時已放松許多，輕聲說了聲謝謝。然后，右手拿起茶杯，放在鼻前從左至右的聞了下茶香，之后才小酌一口說道：“徐總泡的是清香型的鐵觀音吧？！”
徐康頗為意外的問道：“你懂茶道？”
陳娜嫣然一笑道：“我爸媽以前都是茶農，后來生病做不動了，這次找工作也是想減輕他們和我男朋友負擔。”
徐康耳朵動了一下繼續問道：“你男朋友在哪里高就啊？”
陳娜笑了笑道：“高什么就啊，在一家電腦銷售公司修電腦。”
“哦，搞IT的。”徐康也笑了笑。
“徐總真是說笑了，什么IT啊，他只是個專科生，學的是計算機網絡專業，誰知道又遇到他說的什么互聯網泡沫，現在只能修電腦了。”陳娜似乎已經徹底放松了，話也多了起來。
“砰砰砰！”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還未等徐康回應，門就打開了。進來一名濃妝艷抹，身著性感時尚的年輕女子。
“徐哥，找我？！”女子走了過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也撲面而來。
徐康指著陳娜道：“佳妹兒，她是朱師傅的侄女叫小陳，想來這兒上班，你安排下。”
陳娜趕忙起身給叫了一聲“佳姐好！”。
佳妹兒上下打量了下陳娜，又向徐康問到：“安排到幾號樓？”
徐康又抽了口煙，思慮片刻后道：“小陳形象氣質不錯，做服務員可惜了，安排她去1號樓做前廳接待吧。”
陳娜一聽面露喜色，邊給徐康道謝，邊隨佳妹兒走了出去。
徐康依舊坐在沙發上，香煙云霧繚繞的籠罩在他面前。
郭志峰下班一推開門，就聞到滿屋的菜香，尋香一看，出租屋角落的小餐桌上擺了四盤菜，兩副碗筷，一瓶啤酒。
郭志峰放下挎包，夾了一口鹵肉放到嘴里大口嚼起來。這時，陳娜帶著圍裙端著一碗湯從門外公共廚房進來：“好燙，好燙！快幫下手！”
郭志峰幫忙放下燙手的蛋花湯，趕忙拉著陳娜的手吹了吹便問道：“今天有什么情況？大擺宴席？”
陳娜雙手擠弄著郭志峰胖乎乎的臉開心地說道：“我找到工作了！就是大舅上班的那家賓館！”
“我們娜娜厲害哦，我大學畢業找工作找了幾個月，你才一周就找到工作了！”郭志峰也面露喜色，于是用牙咬開了啤酒蓋，倒上了兩杯啤酒繼續說道：“祝娜娜今后工作順利，開開心心！干了！”
二人仰頭一飲而盡，陳娜坐下，夾了一口青椒肉絲，繼續欣喜的說道：“還有更好的事哦！”
郭志峰趕忙問道：“啥好事？”
陳娜又倒了杯啤酒，小酌一口，故作神秘的說道：“志峰啊，你說你讀個大學，現在一個月加提成也才3000來塊。我這次算是遇到好事了，賓館直接給我開了這個數。”說著，陳娜用五根手指在郭志峰面前晃來晃去。
“五千？”郭志峰驚訝地停住了手中夾菜的筷子。
陳娜還在興奮中，又半杯啤酒下肚接著說道：“試用期四千，轉正五千！”
郭志峰還是有些不太相信：“服務員工資怎么可能這么高？”
陳娜給郭志峰又斟了一杯酒說道：“我們徐總說我形象氣質俱佳，做樓層服務員可惜了，直接安排我到前臺做前廳接待了。”
郭志峰一時無所言語，默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陳娜還處在欣喜中，并沒有發現郭志峰的異樣。她繼續說道：“那個徐總個子好高啊，就是太瘦了，像根晾衣桿……”
郭志峰突然一陣眩暈，從小板凳上滑到了地上。陳娜這才發現郭志峰臉色發白，趕忙扶起郭志峰躺到床上，急切的問道：“你怎么啦？怎么啦？”
郭志峰用拳頭輕輕敲了幾下額頭道：“沒事，最近加班太多，頭有些暈。”
陳娜把郭志峰頭放到自己大腿上，揉搓著郭志峰的太陽穴說道：“志峰，我現在也有收入了，今后你就少加點班吧！你看你最近怎么多了好些白頭發啊？！”
郭志峰睜眼凝視了一下自己上方那張精致的臉龐，把陳娜的雙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又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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