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緯70度附近,有一片被世人遺忘的極地角落——芬蘭拉普蘭最北部的小鎮斯科爾圖(Skibotn),靠近挪威邊境的荒原深處。這個名字或許鮮有人知,但它是北極光的圣地,是薩米人祖先祭祀風與雪的圣地,是我心中寧靜至極的一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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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斯科爾圖,是在一張模糊的地圖上。那時我正追尋極地光影的蹤跡,卻又不愿去那些充斥游客的“網紅極光村”。斯科爾圖只是一條不起眼的藍色河流交匯處,一圈被山影包圍的小小聚落,卻有著全年晴朗夜空的最高概率,被稱為“極光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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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月的某個黃昏,我踏上前往斯科爾圖的旅程。列車穿越拉普蘭冰雪世界,窗外是一片藍白交織的靜謐。下車后,又轉乘長途巴士,再由薩米人駕駛的雪地摩托載我進入這座沒有明確邊界的小鎮。風雪漸密,仿佛穿過一道虛無之門,現實的喧囂與浮躁在厚重雪被下被埋藏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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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爾圖沒有高樓,也沒有便利商店,只有散落在山腳下的幾座木屋,煙囪里升起細細炊煙,像極了夢中童話的輪廓。白晝極短,陽光如同掠影,從地平線輕輕劃過便匆匆告別。真正令人沉醉的,是夜晚。
我住在一間臨湖而建的小屋里,屋頂用透明玻璃覆蓋,躺在溫暖的皮毛床鋪上便可仰望夜空。十二月的天空深邃如墨,靜默得仿佛能聽到星星轉動的聲音。忽然,一縷綠色幽光從天邊升起,猶如極地的精靈在夜幕中起舞,舞姿時而飄逸,時而激烈,從天穹傾瀉至地面,如瀑如簾。
極光,在斯科爾圖不再是旅游噱頭,而是一種信仰,一種天地之間的靈性交流。當地薩米人將其視為祖靈之舞,是神在雪夜中對后人的低語。看著極光在空中流轉,我內心那道不知何時筑起的屏障悄然瓦解,感受到一種久違的通透與釋然。
除了極光,斯科爾圖的白天也有它低調的溫柔。在極短的晨曦中,我跟隨一位薩米老者踏雪而行,前往一處冰凍的湖泊。他教我辨認馴鹿的足跡,也教我如何在雪下尋找被遺忘的漿果。他說:“你要聆聽雪的呼吸,它會告訴你它藏了什么。”這片北境之地,連風都是輕聲細語。
在一棵滿是冰霜的樺樹下,他點起一堆小火,取出用干草包裹的煙熏馴鹿肉,我們在風雪中吃著最質樸的午餐。他不多言,只偶爾抬頭望向遠方白茫茫的山脊,那神情里藏著一種對自然的敬畏與順從。此刻,我突然明白了斯科爾圖的魔力——它不以景色驚艷,而在于它給予人一種深刻的“被接納感”,一種遠離塵囂后的歸屬感。
離開的那天,雪停了,天空泛出極淺的藍。我站在車窗前最后一次望向這片沉靜的土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哀愁。不是因為離別,而是怕我再也找不到如此純凈、如此無瑕的世界角落。
斯科爾圖,它不是旅游打卡地,不會在推薦榜上閃耀,也沒有萬人空巷的喧囂。但它像是一首寫給冬日的詩,藏在地圖的空白處,只有愿意沉下心去聆聽的人,才能真正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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