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性話題敏感的時代，如何看待陳佩斯自導自演的電影《戲臺》

7月14日參加觀影團活動，觀看了原定于7月17日上映（改為7月25日）的國產電影《戲臺》，改編自陳佩斯自編自導自演的同名話劇。看來正是因為話劇版的口碑和票房不錯，才有了電影版的誕生。我本人此前沒有看過話劇版，這里就來聊聊觀影的直觀感受。

我的祖籍是河北玉田，小時候聽過遠房親戚講的唐山話，更是被春晚小品里趙麗蓉等喜劇演員不斷強化，所以聽電影中黃渤和姜武的唐山口音，還是有親切感的。當然這個設定在話劇版中就是如此，主演楊立新說的也是唐山話。

正是因為改編自同名話劇，所以感覺演員在表演層面還是有些用力，動作比較夸張，特別是尹鑄勝飾演的劉八爺登場，來戲園子的那場戲，就感覺動作幅度比較大。不知道是不是現場整體氛圍的影響，因為看過他演的劇，其實動作是沒有這么夸張的。

陳大愚不但相貌上跟父親陳佩斯很像，在表演的狀態和說話的腔調上也有相似之處，特別是兩個人演對手戲的時候，就好像陳佩斯在照鏡子，對面卻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陳佩斯畢竟身兼數職，負責整體的把控，表演上屬于正常發揮，很多出彩的地方，還是體現在其他演員身上。

作為年過七十的老藝人，這部電影在這個時代的上映，其實還是有些冒險和不可控因素，特別是面對更多年輕的觀眾群體。畢竟現在女性意識，特別是文藝作品中的女性角色定位是比較敏感的話題。這個故事中癡情于金嘯天的思玥，往往還是容易詬病為“花瓶”角色。

而正是這個人物成就了更多荒誕戲碼，故事里涉及她與真假“西楚霸王”的兩次性事。這兩次“床震”戲碼，主要是營造出個動靜，來制造喜感，畢竟是要完成“壓腿”和“吊嗓子”的兩次呼應，才能實現這個喜劇效果，正是這個情節往往會引來詬病和爭議。

自媒體時代，各種論調會迅速鋪展開來，已經看到有人在短視頻里說這部影片是把低俗笑點和高級內核強行融合在一起。不難看出，思玥與兩位“霸王”上床的戲就被定性為“低俗”的那部分，而中國傳統京劇的魅力則被劃分到高級內核的部分。

這出悲劇內核下的喜劇故事，其實主打一個錯位感。正牌的名角金嘯天臥床不起，不能按時登臺演出。正巧，蠻橫的大老粗洪大帥與包子鋪的伙計大嗓兒在后臺相識，后者就因此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代替金老板的“西楚霸王”。

思玥是一個不斷在躲藏的角色，加上戲班里沒有女人，才會讓她的真實出現，變成了如夢幻泡影一般的存在。金嘯天被失戀的情緒和大煙搞得云里霧里，正巧思玥送上門來，一番云雨對兩個干柴烈火的人來說比較及時；大嗓兒化了妝后，被思玥錯認為金嘯天。他雖然沒有抽大煙，也沒有喝醉酒，作為一個票友，他竟然代替主角登臺，也讓他覺得是在做一場夢。

特別是思玥誤打誤撞的投懷送抱，就讓大嗓兒也進入了夢境般的世界，讓他和另外一個“虞姬”發生了肉體關系，荒誕的是，這夢，竟然變成一場春夢。而這真實發生的一切，都因為各種錯位而增添了更多的喜感與荒誕。如果看不到這個層面，思玥自然會被淪為花瓶角色，甚至是低俗笑點里的犧牲品。

好在另外一個“女性”角色給觀眾留下的印象不錯，那就是余少群飾演的鳳小桐，在某種程度上這個飾演旦角虞姬的男性角色，恰恰彌補了整體可能被直男氣息籠罩的戲劇氛圍。也正是這樣一個戲中存在的女性角色，卻比現實中的“虞姬”思玥更具有了幾分正面形象。

尹正飾演的金嘯天是一個逐漸轉變形象的角色。觀眾最初就看到的就是一個陷入失戀痛苦而抽大煙，導致昏昏欲睡無法演戲的金牌名角兒，呈現的是負面形象更多。也正是這個人物出了狀況，才給后面的故事帶來風險。在這個風險之下，才催生出一系列陰差陽錯的荒唐戲碼。而清醒之后，他上臺表演，無視周遭情況，把戲唱好，拖住了整部戲，才算是把這個角色扶正了一些。

余少群出道時，就是因為在電影《梅蘭芳》里飾演青年梅蘭芳而被更多人熟知，所以他的確是飾演虞姬最合適的人選。舞臺之上，當清醒過來的金嘯天登臺演出之時，軍閥混戰的局面讓現場一片狼藉。鳳小桐聽出是金嘯天本人亮相，也恢復了狀態，提起了精神。

此前大嗓兒飾演的霸王鬧出的荒誕戲已經成為過去。此時在臺上沉浸在戲中的霸王和虞姬帶來的是正宗的京劇表演。有些聽到槍炮聲，想要四散逃亡的觀眾，此時也駐足來欣賞臺上的經典戲碼。那戲中的臺詞，本來是霸王說給虞姬的，而經歷過剛才的風險，也像是金嘯天說給鳳小桐的。

電影畢竟沒有話劇舞臺謝幕那么有感染力，同時可能是覺得結尾結束得有些突然，彩蛋里還加入一個藍大帥的鏡頭。飾演者徐志勝并未出場，而是以一個幕布頭像的形式出現，還是在打出演職員姓名之后出現的鏡頭，就像當年他在某部電影里也是以短視頻一句話形象客串，這次更是不用親自露臉。這大概也證明了某種資本和流量的存在感。

這個故事涉及的核心劇作“霸王別姬”，除了陳凱歌的同名電影外，陳佩斯的話劇和電影版《戲臺》，則是另一番獨特且深刻的文藝創作。只是陳佩斯不會想到，在當今時代，評論他的作品里，會出現類似老登、男凝等新時代帶有負面批評的字眼。

這究竟是時代的進步，還是某種偏頗與局限，個人認為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電影版《戲臺》在文藝創作，特別是在荒誕與喜劇層面的表現是值得肯定的。它至少比當下更多影視作品的藝術水準要高出一些，希望觀眾可以更加寬容地看待這部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