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小孩怕的不是累，是卷

這幾天青島“原道讀書”的小朋友在成都周邊游學，有杏書店作為合作方，我在“接待”他們的同時，也跟著學了不少東西。

成都讀者也跟著蹭了一場講座。北大辛德勇教授是本來來給孩子們上課的，帶著他們去武侯祠、三星堆、都江堰，4月11日辛教授到成都后，先在書店做了一場公益講座。

第二天上午9:30，辛老師繼續在書店給孩子們上課，我告訴一個特別想聽的朋友，“你偷偷來旁聽，不能在群里說?！钡诙焖辉缇蛠砹耍氡厥斋@很大。和小朋友們在一起，辛德勇教授非常開心。

去杜甫草堂參觀，我請了我的好友、西南民大教授張仲裁來給小朋友講杜甫。在武侯祠，則是以前的“首席講解師”李杰給孩子們導覽。

岱峻老師沒有陪孩子們去李莊，他帶著我們去了華西壩，下午又到書店，給大家做了一場關于李莊的講座。

在華西壩的講授特別讓我感動。在一塊紀念牌旁邊，他告訴同學們：“這個牌子一定會比岱峻自己活得更為長久。”他幾乎靠一己之力，為華西壩上的五所大學立傳。他的講授非常有激情，有時候會使用第三人稱，“岱峻……”

我問最小的那位男生：聽岱峻老師講座你最大的收獲是什么？他說：以前覺得讀書都是為了國家，現在明白讀書和學習首先是為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好人（溫和的、進步的）。

孩子們到能聽懂多少？也許這并不重要。大部分小朋友都是初中生，很久之后他們可能忘記講課內容，但是一定還會記得這個夏天，有幾位一流的學者和他們一起度過。

面對小朋們，老師們在講授知識，其實也是在傳遞某種價值觀和生命觀。在我看來，最重要的是情感的傳遞。

而且在我看來，這個游學活動最重要的一環，還不是參觀和聽講，而是寫作。在華西鐘樓前的荷花池，帶隊老師“村長”讓小朋友花20分鐘來進行“即景寫作”，觀察、記錄，并且寫到200字。

晚上他們要提交的日記，必須有“景物描寫”的內容，否則不算合格。所以，你能看到小朋們都睜大眼睛，仿佛在尋覓著什么。他們在找能寫下來的東西。他們也拍照、錄音，都不是為了發朋友圈，而是在積累寫作素材。

等回到書店或者他們住的地方，他們還要花很多時間來寫“游學日記”。最少的也有一千多字，有一天一位小朋友寫了3400字，當選為當天的“封面人物”。

不知不覺，這演變成了某種寫作的上的“軍備競賽”。如果有小朋友們問同伴，“你搞了多少了？”這一定不是什么游戲積分，而是字數。他們有時候夸耀，有時候又“提防”，怕同伴超過自己太多。

這樣的游學營非常辛苦。昨晚做了書店的共讀活動，又更新了參與的遠家書寫營打開，忙到了晚上10:50，我很疲憊，但是到11點，我還看到游學群里小朋友在提交日記——他們馬上就要上交“寫作設備”了，必須抓緊時間。

現在的小朋友真的不容易。在家寫作業要到晚上10點多，在外游學還要寫到半夜。但是你會發現，這種基于真實體驗、觀察和記錄的寫作，和平常寫作業有非常大的不同。因為要把體驗和記錄寫成真實的文字，這樣的活動，更接近“創造”，而日常作業則是“重復”。

還有一個區別，寫作始終是“開放的”，是新鮮的，而平常的作業則是為了考試成績，是一種“內卷”式的競爭。盡管他們日記中也有說“上午的課眼睛都睜不開”，但是他們的狀態可都不錯。他們怕的不是“辛苦”，怕的是內卷。

“寫作”是一種“行動”。在遠家的書寫營，我看到三百多位成年人每天在寫作打卡，很明顯，大家并不是想成為作家，但是在寫的過程中收獲很大：以一種新的眼光來看自己；在寫的過程中讓思考變得清晰、深入甚至飛躍。

而對小朋友來說，“寫”還有更深的意義：這是內心的成長。如果說游學是讓“心”在接納，而“寫”就是整合和再造。它終究會讓每個人的內心都變得豐富，更重要的是，讓每一個人都變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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