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止觀二三事

圖片和影像泛濫的時代

我們常在信息海洋中放縱心猿

白白地蹉跎時光，耗費精力

如何降伏自己的妄念

如何無礙地用心

成了一道難題

在如理班學習時，我聽聞了《童蒙止觀》，了解到何為“止觀”。

“止”是定，是戒，是專注靜慮；而“觀”是智慧之觀，用無分別、無執著的心識觀照自身和萬物，看到事物的本來面目，從而抵達身心合一的安寧狀態，明心見性，自由自在。

“止觀”的境界聽上去美妙無比，讓我艷羨，但真正開始修習，才發現困難重重。

剛開始練習打坐，前十幾分鐘內心倒是可以如止水，無掛礙；漸漸地，便生起各種日常中未曾見過，或是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的念頭。

當我試著用意志力將它們拂去時，反而更有千重壓力襲來，令身體難耐，心也隨即散亂，東奔西走。

后來聽法師講“對治初心粗亂修止觀”一節，談到“一切諸法，念念不住”“若心不取，則妄念心息”“當知唯心，無有外境”等經文的內涵時，若有所悟。

我們生活在世間，心靈的狀態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心去執取萬物，然后陷入迷茫，心逐物轉，彷徨四顧；另一種是看破表相，知境由心生，心不執取外物，慢慢走向覺悟。

而后者需要我們破除對外境實有的執著，讓心識進入無相無我的空性境界中，然后才可能自然地“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而“若心不取，則妄念心息”這句話里的“不取”，更精準地向我展示了如何善用其心。不取，不沉溺于感官感覺，不執著于身體的存在，不刻意用力壓制念頭；不去分別，不加強“我”的作用。

當看到影像的時候，只是看到就好；當聽到聲音的時候，只是聽到就好；當念頭產生的時候，只是產生就好……

領會到了這一點，我開始在日常生活中實驗。

前段時間，家里來了一批新住民——衣魚，又名“書蟲”。它們晝伏夜出，喜食淀粉類食物，比如書籍。我常常在夜晚看見它們從地縫中爬出，或沿著墻壁飛速爬行。

起初，我因它們的侵入感到些許煩擾，擔心它們破壞家中的藏書，害怕它們咬爛衣服，恐懼它們泛濫成災……這樣想東想西的思慮，很快讓我疲憊。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止觀”這兩個字如警鐘一樣敲響在腦海。這不過是一種外境而已，不應該執取，不應該卑弱地跟著紛飛的念頭走：“現在請把心帶回來，讓它安定，看看它會給我怎樣的啟示！”

一瞬間，我便輕松起來，如卸重擔，繼而是往日早課時誦念的經文紛紛浮現腦海。是了，我和衣魚皆為眾生，我可以誦經回向給它們，誠心地和它們溝通啊。

就這樣在日常生活中一事一事地練習“止觀”，我的心越來越安定。

再次練習打坐，身體保持穩定，調整呼吸，像法師講的那樣練習。拿掉眼識，忘掉眼睛；拿掉耳識，忘掉耳朵……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念頭產生了，讓它產生，竟真的體驗到了更長時間的寂靜專注。即便只是延長了短短的時間，亦是積少成多的前行了。

這大概就是“理可頓悟，事須漸修，應次第盡”吧。

文字|妙蒙 圖片|小立

美編|妙能 責編|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