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之路》有點兒被低估了

之前看預告片的時候，我覺得今年國慶檔一水兒主力選手中，就《浴火之路》最有“電影感”，結果評分出來后有點兒意外——僅僅及格線上下的水準。

等抱著三份期待、三分狐疑和四分無謂的心態去看了電影，我的心里有了答案：這確實是一部問題很大的電影，缺點大到讓人給不及格都能理解，但它的優點卻更為難得，以致于就算看到最后許多東西都亂了，我依然維持著對影片足夠的好感。

出于先抑后揚的原則，我還是先簡單聊聊《浴火之路》的毛病吧。

在這個拐賣題材的故事里，導演太過執著于“因果報應”了，這導致本該以現實為基礎的劇情摻雜了太多非現實的、抽象的表現。

比如崔大路、李紅櫻、趙子山三人組隊的過程中，重心全落在對他們動機的猜測上，剩下的外界客觀因素處理得很毛躁，仙人跳前后的逃逸、偷車后的私了、荒漠鬼打墻時妖風刮來的兔子、隨之而來的救援，以及陸永安被雷劈死這一哭笑不得的下場。

而即便是從人物動機出發，影片也略顯失衡——這個故事最核心、最復雜的主角應該是崔大路，不僅因為他貫穿全片，更因為他是三人中唯一一個始終沒找到孩子的人，可事實是電影把更多“好戲”安排給了為子尋仇的趙子山和找回女兒的李紅櫻，崔大路更多時候都在服務他們倆（救人、斗人販子），以及在模糊古怪的支線里打轉（仙人跳）。

有好多時候，觀眾們都會覺得崔大路不像是個丟孩子的父親，或者打不打算找孩子了，這顯然是對影片主旨表達的一種損傷。

而《浴火之路》最糟糕的一點，是它知道要怎樣開始一個好故事，卻不知道該如何把故事結束，本來三人行的公路片很有意思，可隨著李紅櫻中途離隊，趙子山向快手胡子復仇，后面帶著崔大路勇闖人販子老巢，一切就陷入了非常短平快的犯罪片套路里……

打打殺殺、惡人有惡報什么的確實很爽，但影片的格調明明可以更高、更好的。

吐槽完畢后，就該來說說影片瑕不掩瑜的優點了：它塑造好了一段有牽絆、有利益、有沖突、有情感的三角關系，并把這段關系放進了一個沉痛現實題材的公路片模式里。

這段三角關系初看上去牽強附會，搖搖欲墜，但越看越有意思：

一開始崔大路根本不想鳥趙子山，只想去昆城找人販子，李紅櫻誰都不想鳥，但她特別需要錢，趙子山需要通過李紅櫻找線索，與此同時，崔大路放不下李紅櫻，李紅櫻看上了趙子山的錢……這段隨時都會失聯的關系，就這樣將斷不斷地吊著，一路磕磕絆絆地前進，直到把他們三培養出了些許感情來。

與此同時，這三個各懷心思的人，又都是丟過孩子的同命相憐之人，區別在于趙子山的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而另外兩人的孩子還有找回來的希望，《浴火之路》在把他們困境拍出來之余，也通過暴力等犯罪元素，讓本該慘痛、哀傷（或者說軟趴趴、哭哭啼啼）的拐賣題材作品，有了一股子向死而生的力量感。

另外，三位主演的不俗表現也是影片的加分項，趙麗穎的迷癡與堅定，肖央的油膩與渾厚，最出色的是劉燁的狠辣與專注。

趙子山的人設和戲份本就有些占便宜，劉燁則把趙子山那股子狠勁兒發揮到了極致——值得一提的是，他那雙桃花眼其實原本更適合演一些偏柔和的角色，這回出演了一個要報仇、下死手的父親，略微沖突的形象反倒更添了角色變化的合理性與傷痛感，很是到位。

最后還想提兩句《浴火之路》里動物性的隱喻，也就是影片英文標題所說的“老虎、狼、兔子”。

不難發現，影片中這三種動物分別對應了崔大路、趙子山、李紅櫻。用導演五百的話來說，“虎慵懶、狼專注、兔子急了能蹬鷹”，結合電影內容，觀眾們更容易明白里面的寓意：

崔大路是個有能力有手段的強人，可他缺乏持之以恒的毅力，還總被其他事物打斷，就像狩獵之余的老虎散漫渾噩；趙子山目的性非常明確，死咬著一個目標不放，連他自己都說“必須化身成一匹狼、在路上才能活下去”；至于說李紅櫻像兔子，更多時候是指她柔弱無助、任人宰割，但看過電影的人都知道，除了能蹬鷹的剛強外，她還像荒漠里那只有孩子的母兔一般，蘊含著母性的偉大。

三個普通人，因為“失去孩子”這件事，被異化成了非常之人，這本身就是件令人唏噓的事，所以《浴火之路》強調因果報應、天道輪回的特點是對味的，哪怕拍得不算理想，也無損它理想化的執念。

沒有足夠多的“理想化”，又何談“天下無拐，善惡有報”的愿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