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鼠為鴨”或將成為常態

文/郁風

老鼠和鴨脖，正常人一眼就能分清，正如鹿和馬，正常人一眼也能看出區別。但古有趙高“指鹿為馬”，今有江西工業職業技術學院“指鼠為鴨”。有學生在食堂吃出異物形似老鼠頭，將其拍視頻發網上后，遭到校方矢口否認，堅稱此物為鴨脖，并用市場監督管理局為其背書，南昌市場監督管理局也聲稱，經檢測確實為鴨脖。

但怎么送檢的？過程中有無固定證據？有無杜絕掉包可能？通過何種方式檢測？有無視頻照片記錄？從大眾常識看，鴨脖不可能長牙齒長胡須，對公眾所關切的疑點避而不談，匆匆用一紙公告來下結論，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更蹊蹺的是，學校公告宣稱，當事學生在事發時就邀請同學對異物進行比對，確認異物為鴨脖，該學生已現場做出書面澄清。如果確認是鴨脖，為何還要發視頻？為何要作書面澄清？是不是迫于學校壓力？

無獨有偶的是，網傳近期廣東肇慶有高校學生發視頻顯示，有老鼠在學校食堂“打飯”，該校輔導員迅即發通知要核查發布人。發現問題不去解決問題，而是去解決發現問題的人。可見這種思維并不單存在于江西涉事高校，而是已在很多高校工作者頭腦中根深蒂固。

即便食堂中吃出真的老鼠頭，也更多的指向涉事食堂的衛生問題，學校及時處理，要求食堂整改或更換食堂方，并不至于如此大動干戈指鼠為鴨。

不過注意到，早在兩年前該校就曝光過類似的食堂老鼠問題，也同樣是抖音曝光，而當時的食堂經營方和現在是同一家南昌菁禾餐飲公司。當時學校調查承認確系食堂清潔未到位，導致老鼠竄入，已對該公司進行嚴厲處罰并對當事人做出處理。

出現老鼠事件后，涉事食堂并未更換，而整改兩年后的“成果”，大家也有目共睹。只是這一次，可能被“處理”的“當事人”已經變成了曝光問題的學生。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學校為何要力保這家食堂公司，更讓人深思的是，為什么短短兩年間，學校的態度從之前的“以此為戒，深刻反思”變成了“拒不承認，指鼠為鴨”？誰給了學校“指鼠為鴨”的底氣？

在指鹿為馬中，趙高有指鹿為馬的底氣，是因為其大權在握，一手遮天，對底下大臣有生殺予奪的權力，而底下大多數大臣，也唯唯諾諾不敢反抗，甚至主動配合主動奉承。

而在江西該高校，有人當“趙高”，也有人當配合“趙高”的大臣。該校新媒體中心主任何瑩就下令學生發布指定文案，干擾輿論，如“謠言止于智者”“越看越像鴨脖”。

于是我們看到，相關新聞評論區下，出現了清一色江西IP，將指定文案一字不改刷屏的景象。不僅荒謬可笑，更極其悲哀。

難道現在部分高校學生，連基本的是非辨別能力和誠信底線都不具備了嗎？因為領導一句話就甘愿“指鼠為鴨”？只是因為可能的壓力和可能的學分？是否之后學校讓他們舉報同學，舉報父母，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遵從？

換句話說，學生這次吃出疑似老鼠頭就被這樣處置，那之后吃出蒼蠅，吃出別的異物他們還敢聲張嗎？連基本的食品安全都沒有維權的權利，那之后如果碰到更嚴重的事件，他們還敢發表意見嗎？

更令人擔憂的是，從這起老鼠頭事件中，我們看到了一種新型的、系統型的輿情應對方式。發現輿情后，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找到當事人，迫使其否認認錯，接著再用權威機構為已背書，同時再操縱水軍引導輿論。

從兩年前“接到輿情反饋后，隨即召開學生工作會，及時向學生反饋事情經過并提出整改意見”的被動，到如今“指鼠為鴨”的從容不迫，該校的輿情應對能力已經完成了蛻變，背后是學生力量在校方面前的不斷退步和妥協。

于是輿論場出現了一種吊詭的現象：一方面是高校學生在思想層面不遺余力舉報老師，另一方面涉及自身學分和切身利益之時，卻甘愿在校方壓力下放棄底線，甘愿為校方充當“輿論先鋒”。

只是，基本的食品安全，基本的誠信做人底線，基本的是非判斷能力，在校方所謂的“輿情應對”和“學校聲譽”面前，已經蕩然無存。如果任由這種現象持續下去，那未來“指鼠為鴨”“鼠鼠我鴨”只會成為常態。

（首發公號“我就是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