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9月3日晚,剛從北戴河回到北京的毛主席突然提出:福建前線自9月4日起停止炮擊3天,以觀各方動態。
此前,福建沿海炮兵已對金門實施了10天的炮擊。
第二天,清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突然播發了一條聲明:
(一)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海寬度為12海里。
這項規定適用于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領土,包括中國大陸及其沿海島嶼,和同大陸及其沿海島嶼隔有公海的臺灣及其周圍各島、澎湖列島、東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南沙群島以及其他屬于中國的島嶼。
(二)中國大陸及其沿海島嶼的領海以連接大陸岸上和沿海岸外緣島嶼上各基點之間的各直線為基線,從基線向外延伸12海里的水城是中國的領海。
在基線以內的水域,包括渤海灣、瓊州海峽在內,都是中國的內海。在基線以內的島嶼,包括東引島、高登島、馬祖列島、白犬列島、大小金門島、大擔島、二擔島、東淀島在內,都是中國的內海島嶼。
(三)一切外國飛機和軍用船舶,未經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的許可,不得進入中國的領海和領海上空。
任何外國船舶在中國領海航行,必須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的有關法令。
(四)以上(二)(三)兩項規定的原則同樣適用于臺灣及其周圍各島、澎湖列島、東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南沙群島以及其他屬于中國的島嶼。
臺灣和澎湖地區現在仍然被美國武力侵占,這是侵犯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完整和主權的非法行為。
臺灣和澎湖等地尚待收復,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有權采取一切適當的方法在適當的時候,收復這些地區,這是中國的內政,不容外國干涉。
這個聲明的中心點,是宣布中國領海寬度為12海里,一切外國飛機和軍用船舶,未經中國政府許可,不得進入中國領海及其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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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為何要在此時宣布停止炮擊并提出領海界線呢?
其實,這是毛主席經長期深思熟慮后作出的又一項重大戰略決策。
在討論中國領海界線的時候,面對不同意見,毛主席更是一語定乾坤!
中國的領海寬度最早出現在1931年,這一年,國民黨政府曾經頒布過3海里領海制。
但是,就當時國家的狀況而言,這一個領海制度跟沒有差不多,列強的軍艦照樣自由游弋在中國的海洋江河,肆意踐踏中國的海洋主權。
即便新中國成立后,美國還公然派遣艦隊干涉我內政,用武力阻止我解放臺灣,甚至還肆意侵入我主權領海尋釁逞兇。
再歷數我國近代史上發生的戰爭,如第一次鴉片戰爭、第二次鴉片戰爭、中法馬江海戰、中日甲午海戰、八國聯軍侵華戰爭,會發現一個奇怪的問題,那就是在這五場戰爭中,清朝不僅擁有龐大槍炮裝備陸軍,也數度擁有強大的海上艦隊,但最終結果是什么樣的呢?
那就是,敗!一敗再敗!
原因到底出在哪里?
面對這一問題,新中國成立后,毛主席也曾做出分析,帝國主義列強的軍艦總是在中國的海域長驅直入、橫沖直撞,把中國的沿海當成了航道,把中國的江河當成了內湖,而清朝的艦隊不是在海邊轉悠,就是在港灣內停留。帝國主義侵華,每次都把堅船利炮直接開到我國家門口。清軍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焉能不敗。
最終,毛主席得出結論:領海有問題。
毛主席曾說過,連自己國家的“宅基院墻”都搞不清,外國軍艦開到家門口來耀武揚威,我們拿不出明確的法律依據,何談保衛領海主權?中國人民站起來了,必須結束有海無防的歷史,就要把中國的領海主權管起來。
但中國的領海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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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堅守國家海洋主權,必須首先弄清楚“海洋國門”在哪里。
當時,世界上各個國家的領海線大多數是依照《海牙協議》的規定以3海里為標準來劃定本國領海線的。
“3海里”的標準是怎么來的呢?
現在聽起來還真感覺有點簡單粗暴,它是以18世紀末大炮的射程來定的,當時大炮的射程約為3海里,因此,西方國家就采用以海岸炮臺的有效射程距離為領海的寬度。
西方列強為什么要這樣規定呢?說白了還不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就以美國為例,當時哪個國家有能力大老遠去侵犯他的領海?即使有能力,敢去嗎?
而美國就不同了,他憑借著自己強大的海軍實力,開著艦艇肆意侵犯別國領海,甚至把艦艇開到別國的內河里去,國力弱,誰又敢把他怎么樣。
面對西方人的這種伎倆,許多國家認為這不公正,因此蘇聯就把本國的領海線定為12海里,除了蘇聯之外,像印度尼西亞、印度和許多非洲、拉美國家都是12海里。
最“過分”的當屬南美洲的智利,它的領海線最寬,有150海里,原因是它周圍有個大漁場,如果宣布自己的領海線為3海里或12海里,這個漁場就不屬于自己了,因此,為了自己的利益,它把領海線劃成了世界第一寬。
從以上可以看出,領海劃得越寬,自然對本國越有好處。
因此,對于新中國而言,劃定自己的領海線是非常有必要的。
但由于當時新中國剛剛成立,再加上國民黨軍在沿海進行封鎖,隨后又爆發了朝鮮戰爭,美國海軍進入中國近海,這個問題暫時被擱置。
直到1955年以后,隨著國家經濟建設的發展和沿海緊張局勢的緩和,領海線問題才又被提到議事日程上。
但是,提出國家的領海基線,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特別是在中美之間存在著軍事對峙、美國又大力扶植日本和“東南亞條約組織”各國的情況下,更要慎重行事。
因此,在討論我國的領海線時確定了兩個原則:一是要確定一個既能確保我國權益,在國際上又不會引起重大爭端的適當領海界線;二是要根據我國的海軍和海防力量考慮,使這一領海線能切實得到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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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盡快劃定領海線,在1958年毛主席專門召集了兩次會議。
1958年6月2日,周恩來在接到毛主席“由外交部請國際海洋法的專家一起來研究一下領海的問題”的電話后,便偕同外交部部長助理喬冠華和著名法學家、曾任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中國檢察官首席顧問、參與審判日本甲級戰犯的中國法官倪徵來到北戴河毛主席住所。
稍坐之后,毛主席便直入主題:“今天把大法官請來,是想探究一下領海主權問題。”
接著便請倪徴詳細介紹了領海的地位、作用和劃分方法以及世界各國采取的領海制度。
倪徴如數家珍,向毛主席詳細做了介紹。
緊接著他又說:“在1930年召開的第一次國際法編纂會議上,到會的40個國家中,有33個國家提出了各自不同的主張,其中,美、英、日等12個國家堅持3海里的領海寬度,而主張大于3海里領海寬度的則有21個國家,由于各執一詞,歷史上還沒有一個公認的統一的領海寬度。”
毛主席點了一支煙若有所思。
這時,周總理插話說:“當前首先要解決領海寬度問題。”
毛主席聽到周總理這樣說,說道:“是啊”,然后問倪徵:“為什么各國采取的領海寬度相差甚遠呢?”
倪徵回答說:“發達國家之所以主張3海里,意在近距離侵略他國海域,掠奪他國海洋資源,而發展中國家主張大于3海里,是想保護自己的領海主權和國土安全。”
毛主席又問:“領海寬了,對商船航行有影響嗎?”
倪徴回答說:“不會,國際海洋法規定,商船正常的商業活動是可以無害通過領海的。”
毛主席點了點頭,指著地圖上的渤海問倪徴:“如果定12海里領海寬度,那渤海里面還有公海嗎?”
倪徴思索了一會,答道:“渤海中最寬的老鐵山水道也不足24海里,要是定12海里領海寬度,那渤海就成了中國的內海,我國享有完全主權。”
毛主席站起身來,微笑道:“這樣看來,為了國家安全和繁榮,我們應該有個較寬的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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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9月1日,在炮擊金門一周后,毛主席在北戴河再次親自召集各方面的人士研究我國的領海問題,并征求了一些熟悉國際法的專家學者的意見。
這次參加會議的有參加會議的有劉少奇、周總理、彭德懷、黃克誠和總參作戰部部長雷英夫、外交部部長助理喬冠華以及著名法學家劉澤榮、周鯁生等。
劉澤榮和周鯁生都是國際法方面的老前輩,中國第一部《中俄字典》就是劉澤榮主持撰寫的。
毛主席在北戴河別墅的小會議室主持了這次會議。
會議開始后,毛主席就幽默地說::“我是軍事大學戰爭系畢業的,不大懂法律,今天請來了專家,希望暢所欲言。”
毛主席首先問雷英夫:“我們的岸炮有效射程是多遠?”、
雷英夫立即回答說:“12海里以上。”
毛主席又問劉澤榮和周鯁生:“我想把我國領海寬度定在12海里,如何?”
兩位法學家對視了一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對各種國際法、特別是《海牙協議》作了一番說明,然后引經據典,最后說還是沿用民國時期頒布過的3海里領海寬度為宜。
他們還說:“如果我國貿然宣布領海寬度12海里,恐怕會引起國際爭端,尤其是美、英兩國,肯定會出來反對,弄不好會打仗。”
毛主席聽得很專注,當聽到兩位老先生這樣說,他裝作很吃驚的樣子逗兩位老先生說:“這么說,海牙協議是萬萬違背不得的呀?”
兩位老先生以為毛主席同意了他們的意見,連說:“是的是的,違背不得,違背不得!”
毛主席聽到兩位老先生的話后俯仰大笑。
最后,毛主席作總結,他說:“老先生們的意見很好,很可貴,使我們可以從另外的角度多想一想。但是,研究來研究去,海牙協議不是圣旨,還是不能按海牙協議辦,我們的領海線還是擴大一點有利。從各方面判斷,仗一時半會兒打不起來,我們不愿打,帝國主義就那么想打?我看未必。一定要打,我們也不怕,在朝鮮已經較量過了,不過如此,要有這個準備。”
最后,毛主席當即拍板,一語定乾坤:“就定12海里。”
12海里領海線就這么最后確定下來。
之后,總參作戰部部長雷英夫請示毛主席說:“總參搞了一份將領海線具體標定的中國地圖,是否一并發表。”
毛主席說:“不要,那個東西先放在你的口袋里。”
毛主席為何不讓發表?原因是毛主席想得很周密,東南沿海的斗爭太復雜,公布地圖,反而會束縛自己的手腳。不公布,我們在具體問題的處理上便可進可退,戰術上策略上靈活方便得多。
這次會議一共開了兩天,9月3日,剛從從北戴河回到北京的毛主席就開始連連“出牌”。
一是宣布領海線,二是停止炮擊3天。
這兩張“牌”同時打出,而且在炮戰最緊要的時刻突然停射,此牌打得出人預料,也意味深長。
確定12海里領海線,是一項事關國家民族根本利益的大政策,毛主席選擇炮戰的時機予以公布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就是要向世界表明,目前發生于中國領海線以內的戰事完全是中國的內政,外國無權干涉。
同時,毛主席也預計到,美國和西方國家不會同意中國公布的領海線,因此暫時3天不打炮,把熱度冷下來,冷靜觀察一下。
這好比在政治上強有力的出拳之后,軍事上則握緊了拳頭,引而不發,觀察外國特別是美國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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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偉人就是偉人。
我國的領海聲明發表后,舉世嘩然,全世界發展中國家紛紛表示贊成,而美、英等發達國家屁都沒敢放一個,后來在華沙大使級會議上,也紛紛表示尊重中國宣示的12海里領海線。
毛主席的一句話不僅把渤海灣和瓊州海峽以及東引島等眾多島嶼劃入了我國內海,還再次確立了南海東沙群島、中沙群島、西沙群島、南沙群島以及臺灣及其周圍各島、澎湖等地的主權。
這既給美國敲了警鐘,更給世界定下了領海的寬度標準。
當今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采用了12海里領海制度,這說明我國當初的決策既維護了國家主權,又符合國際歷史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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