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迫從何而來、自由去往何處 | 八月研討課小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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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后真相”當選《牛津詞典》年底詞匯。

2021年，我們依然處于真相之后。

所謂“后真相時代”(the post-truth era)，意指社交媒體的泛濫使“真實”與“謊言”并行，民眾的情緒如洪水猛獸輕而易舉掩蓋新聞真相。微博上一次次血淚控訴的“不正義”，請求“關注”的轉發，都在煽動著情緒，捕捉流量。一輪又一輪以“真相”為名的辯駁，都騎著公眾情緒的巨輪，指點江山。到最后，重要的仿佛是民意的安撫，而非真相的披露。

讓我疑惑的是，在情緒與正義裹挾之下的輿論場里，更多的是你錯我對的爭論不休，而不是平等開放的真誠討論。

網絡猶如戰場，草木皆兵。

這種困惑促使我尋求一個安全認真的討論空間，我們可以在那里一起就一個話題深入思索，分享看法，而不是將對方視為仇敵標簽化地爭斗。

開始『自由女性文學』研討課實屬偶然，更沒想到會持續至今，有茂盛之跡，但它給我提供了這樣一個寶貴的思索空間，一個福柯稱為“異托邦”的自由地，讓我得以和都對這一話題感興趣的朋友一起閱讀、思考、交流。

承接著七月的『自由·女性·文學』研討課 (點擊閱讀：)，我們第二期同主題研討課剛剛結束。

第一期讀了中國現當代的女性作家作品和理論，第二期則視野放開，超越國別與歷史，討論東西方、權力和敘事。

什么是壓迫？

什么是自由？

自由的限度在哪兒？

女性如何實現“自由”？

社會對女人的壓迫到底從何而來？

東西方的不同世界如何影響個人幸福？

文學敘事中如何進行隱形壓迫？

這些是我們討論的核心問題，而每一個問題都沒有確切唯一的答案，討論只是尋找接近的過程。閱讀前人的文章給予我們一種理解角度，課堂上的討論則深化理解、聯系現實，甚至質疑文章是否合理——不經討論的真理不過是教條。

這一次參與的朋友們身份更加豐富，有高中生，大學生，中專生，研究生，留學生，也有打工人。每一個人，以不同的視角，結合自己的人生經歷，所思所想，真誠分享出來，總能給我們以啟發或感動。

我們在一個平等、開放、互相信任的空間里分享疑惑，共同討論，不是網絡戰場上急于爭論的你錯我對，錙銖必較，而是一起去發問——為什么是這樣？我之前所想有何種局限？然后在理解、懂得之后，會心一笑——啊，原來是這樣。

這是一個寶貴的空間，它讓我們感到自己并不孤獨，因為有關心同樣問題的同路人，因為我們一樣地困惑又一樣地釋然過。

真相或許從來不是一個結果，真理也從來不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一個警句名言，真相是我們以思考者的態度發問、探討、交流的過程，真理是我們不斷疑惑又不斷醒悟的一次次交匯。

尼采說，在自己身上克服這個時代，思索交流，這就是我們克服的姿態，我們定義的自由。

我們相信，讀過的文字會在以后生命的某一刻再度照亮我們，更會指引我們，去遇見更多志同道合的同伴，不管是未來的，還是過去的。

熱愛思考的朋友們，你并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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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畢業照：

竹子、桂粵、曉暮、Mandy、Simon、Zoe、Alina、Felicit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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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課后感

Mandy

在課上灣灣回答完我的問題“關于如何看待自由派對LGBTQ的關注、或者說是過分利用”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女性文學/女性主義好像一直有一種求極端化的傾向，或者說傳統。這種例子數不勝數，比如之前讀戴錦華老師和西蘇的時候那種感覺。有些人就會問，有必要嗎，有的。

我其實覺得可以從兩種角度去解讀，一是因為女性的歷史就是一部被壓迫史，再大聲的呼喊也不為過的，通過這樣的呼喊才能真正引起社會去關注女性問題。這個的前提其實是可以從《論自由》那里找到的，在自己的世界里，個人乃為最高主權者，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為女性發聲，我覺得是可以被理解為一種自衛行為的。有人選擇用溫和的方式去改變現狀，而有人選擇用沖擊力較大的方式來提醒社會罷了。

第二種解讀方式可以從一個文學的方向來解讀，這樣的極端化或許可以被理解為一種修辭的作用，目的就是讓人看了不舒服，作為一種標識放在那里，作為警醒，讓人們認識到女性問題的嚴重性，而這種震懾往往是引人思考的，從而也可以達到提高關注度的作用。

在讀完《女人交易》之后更清楚地意識到，對女性的壓迫在很多社會中是被印在法律和約定俗成的社會規則中的，的確需要一些有魄力的聲音來打破。寫到這里其實挺感慨的，感謝出生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可以書寫一切大膽的想法，可以做一個書房里的瘋女人。

Simon

根據斯特勞斯的原始互換理論：婚姻是禮品交換最基本的一種形式，女人是最珍貴的禮物。那么提一個天真的問題：為什么被物化的是女性？（原因在于社會是父權制嗎？）那么，在現在的社會中，男性有被物化嗎？男性能被物化嗎？

“人不是工具，而是目的。”振聾發聵的言論在沒有思考的情景下也只是空洞的口號。思考不因引用的話語偉大而偉大，而在于其本身的價值。不成為夢想的奴隸，也不成為口號的奴隸。謹慎，克制。在資本主義世界下，誰都難逃被工具化的命運。這會是一種悲哀嗎？我現在的答案是，否。能為他人提供價值，是一件快樂的事。我自愿選擇成為一個工具，那也是目的本身了。

曉暮

《地球上的最后一個人》

地球上最后一個人獨自坐在房間里，這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這是一個科幻/恐怖故事。我很驚訝地發現大多數人都假定ta為男性。文中如果是女性，視角或許會有很多不同。于是我寫了下面這個：

《地球上的最后一個女人》

地球上地最后一個女人在花園里鋤草，這是電話鈴響了。她吐掉嘴里的牙簽，輕蔑地笑了一聲。

竹子

關于多數對少數的壓迫，或者，集體對個體的“壓迫”意味著什么？多元的意義又從何而來？從個人的閱讀經驗來說，我想，“集體的經驗內化”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作為一名女性，我從長期以往的閱讀經驗當中習得了男性的經驗，而我的閱讀與我的生活全然不一，至此，閱讀與生活之間出現了隔閡，使我長期以來生活在愛瑪?伍德豪斯一般的虛妄當中。在一個集體強大的社會，這種經驗會被壓抑，或許會讓我最終成為一個閣樓上的瘋女人。然而，另一方面，當我裝備好了“集體的經驗”進入社會時，我的個體經驗或許會被壓抑，或許會成為新的力量，注入這個社會中，來改變這個社會。那么，在這個時候，作為少數的我，應該是會比那些“多數”更容易找到一扇窗口，更多一份武器——而這，正是多元化的意義之所在，以個體的力量為社會提供新的可能。

Alina

四節課以后是很有收獲的，每周讀點文獻，看幾部電影，和大家一起討論真的很愉快，感覺自己真的有在積累知識，在思考，是我很喜歡的氛圍。感覺已經挺久沒有機會能聚集一群人，花幾個小時一起深入解讀一些社會問題和現象，很感謝灣灣能夠提供這樣平臺空間供大家討論，把文獻內的觀點運用于實際問題，不同語境和場域。還有大家的presentation也做的好全面，且讓我對周圍環境有所啟發。

Zoe

我一直思考的“少數”與“多數”，“邊緣”與“中心”，在第一次課上又浮現。或許有人會覺得，講述少數或邊緣經驗需要有所保留的進入主流，攜帶自己的經驗，同時又不被主流所同化。這是一種很無奈的方式。學術研究上的“西方中心”，話語權里的“殖民與被殖民”，這些都已經是dominant的。我知道建構一種新的理論體系是艱難的，但打破一個中心不意味著必須完全推翻過去，重要的是，少數或邊緣的經驗怎么被看見。有一些印尼的媒體通過做英文媒體來講述當地故事，我想受眾可能還是國內外具有良好英文能力，關注時事，希望聽見不同聲音的讀者。這部分讀者可能需要一個好的平臺或服務聯結起來，分享經驗，交流想法，就像學者一樣，需要建立起一個類似共同體的東西，通過合力，也依靠一些在學術中心比較知名的人物，讓少數或邊緣能夠有所突破，甚至不一定是出現兩種體系的對立，因為邊緣不是一種邊緣，內部也是復雜的，多元是個需要長期努力的東西。

女性，文學，自由這三個關鍵詞像是串聯起我過去所有的閱讀與思考歷程，并且未來可能仍然引領我。我想，這堂課最大的收獲不是什么具體的觀點，而是將這些視角不斷地帶入現實場域中去。如果說，答案將永遠無法輕易尋得，那幸運的是，我們永遠在路上。

桂粵

早上起來刷手機，看到灣灣的微信留言，問有沒有興趣參加她的線上文學研討課，當時剛睡醒，完全沒有考慮，立馬答應。幾天后收到灣灣的課程信息，這才意識到這個課程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嚴肅，而且課程可能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難。不過還好灣灣就是有一種魔力，可以把復雜的理論簡單講解，最終讓我能夠順利把課上完。上課的時候，每當有小伙伴發言，心里就在想，哇，ta好優秀呀！哇，ta好厲害呀！

感到很開心，也很幸運，能夠因為參加灣灣的課程，可以跟那么多優秀的小伙伴一起探討自己感興趣的話題。這是我在平時的工作生活中很少能夠遇到的機會，這種感覺真好。文學、女性、自由、壓迫和真理，大概是這次課程的核心名詞。無論是把這五個名詞單獨分開，還是把它們連在一起，我認為它們都與我的人生息息相關。所以渴望從不同的角度去認識它們，想借此能夠更好的認識自己，從而更好的去認識身邊的人。因為女性這個身份，我失去過什么，又得到過什么？文學它是如何療愈我的？自由的邊界在哪里？如何抵制壓迫？如何分辨教條與真理？接下來，我還會繼續思考。感恩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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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朋友們，祝你閱讀快樂，思考快樂，寫作快樂。

思不孤，必有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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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第三期『自由·女性·文學』研討課正在開展，讀書群中每天也在閱讀《罌粟海》。對灣灣以后課程感興趣，或希望加入讀書群的朋友，請加微信xiangwanqiao111。

Read & Th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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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d me if you are adorable

灣灣在美國讀比較文學博士

這里是灣灣和她的朋友們思考尋找的地方

豆瓣|微博：吃書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