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干一番大事,請殺死心中的李廣;如果你不想成就一番大事,只是想活的輕松和通透,也請殺死心中的李廣。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千百年來被中國人用來形容遺憾與不得志,至于李廣為什么難封,很多人并未深究。
由于家族原因,《史記》作者司馬遷對于李廣可謂相當“夠意思”,衛青、霍去病兩人的經歷要被列入合傳,而李廣的經歷被單獨成傳,但這也導致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由于李廣的經歷被記載的十分豐滿,后人們竟然能夠通過這篇《李將軍列傳》更清晰地看到一種注定失敗的人生模式,現在就讓我們從《史記李將軍列傳》入手,來看一看李廣的精神內核為何注定與失敗和悲劇相連。
為了讓大家能夠更加清晰和直觀的理解李廣那注定失敗的精神內核,我們要引入一個和李廣有著相同精神內核的人:漢光武帝劉秀問鼎天下時,那個憑借區區隴西之地硬抗3年有余的西北隗囂,說來也巧,李廣與隗囂還是老鄉,都是隴西人。
李廣與隗囂的人生為何注定失敗,且注定是一種悲劇的方式收場,還是讓我們從李廣的開局說起吧。
起大早,趕晚集
關于李廣人生開局,《史記李將軍列傳》給的是這樣的介紹:、
李廣是秦朝名將李信的后人,漢文帝14年那次匈奴大入侵,李廣表現突出,射殺匈奴騎兵甚多,漢文帝看著李廣感慨道:可惜了,你生不逢時,如果生在高祖那個年代,你能封萬戶侯。
漢文帝和李廣都不會想到,這句名為惋惜實為褒獎的話,日后會與祖上威名一起將李廣的悲劇推上高潮,當然了,那是后話了。
如果歷史一直停留在漢文帝的那個時代,那么李廣的人生雖然會有些可惜,但并不會發展為一個如此的悲劇。
歷史喜歡跟人開玩笑,就在李廣認為屬于武將的時代已經過去,自己這個“萬戶侯”之才將被埋沒于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時代時,當初漢文帝口中的“高祖的時代”竟然來了,而且來得更加猛烈。
而且相比于漢高祖劉邦起兵的秦末大亂世,即將到來的那個時代對于武將這一群體來說更為友好。
第一,你的目標是確定的,秦末亂世純軍事人才不一定會有好下場,因為在政治動亂的時代,你如果站錯隊,無論你多能打都是死路一條,典型例子就是章邯,但漢武帝時代不同,雙方涇渭分明,對于漢帝國的將軍們來說,敵人就是匈奴,打匈奴打得好就能封侯。
第二,你的建功立業的時間窗口更長,從秦末大亂到劉邦一統天下只隔了八年時間,八年時間有些短,很容易把一些英雄給埋沒了,但是漢匈戰爭,即便只算到漠北決戰,也有20多年的時間,它給了各路將軍充分展示自己軍事才能的機會。
漢匈戰爭的時代大幕拉開,李廣不但沒有錯過大時代,反而因為在文帝、景帝時期就長期在與匈奴作戰的第一線,還占據了先機。
李廣縱馬跑向大時代的時候,并不知道歷史會跟他開一個怎樣的玩笑,他意外地起了大早,又因為其性格特點毫不意外地趕了個晚集,甚至連晚集都沒趕上。
千面李廣
該總結一下李廣作戰的特點了,如今的中文互聯網很多人說李廣軍事能力很差,但是僅僅用一個“菜”字似乎是不足以形容李廣的,他的戰績很復雜,很難用一句話來概括,我們盡量把關于他作戰的特點都寫出來,這樣有助于大家理解李廣作戰以及整個人生的邏輯內核:
第一,李廣跟匈奴打交道很早,打匈奴有自己的一套,匈奴在他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第二,有一說一,只從結果上看,李廣戰績很差,幾乎就沒打過什么勝仗。
有人說,這兩點不是矛盾嗎?別急,還有第三。
第三,李廣的運氣似乎很差,與匈奴作戰不是迷路就是以劣勢兵力遭遇匈奴主力。
第四,越是順風局,李廣似乎越容易夢游,李廣在漢軍處于優勢方的兩次作戰中,都迷路了。
第五,越是逆風局,李廣越狂暴,即便匈奴以數倍兵力合圍李廣軍,也休想輕易吃掉李廣軍,李廣在這樣的絕境中往往能夠出奇招,即便戰敗也給匈奴以巨大殺傷。
第六,即便逆風局中的李廣容易爆發,但是這種爆發也并不徹底,沒有創造過反敗為勝的奇跡,只是讓匈奴也付出巨大代價而已。
以上六點,基本可以概括李廣一生的作戰特點了,這些特點中確實有很多看起來是相互矛盾的地方,我們得從中找出突破口,這個突破口在哪呢?
就在李廣那糟糕的運氣上,不知大家是否思考過一個問題:為什么倒霉的總是李廣?真的是老天爺就這么喜歡捉弄他嗎?還是他的性格上也有某些弱點呢?
其實《李將軍列傳》里已經給出了答案。
對照者
《史記李將軍列傳》在介紹李廣作戰風格時,特意拿出了一整段來介紹另一個人,這個人叫程不識。
程不識的官職和經歷都與李廣相似,但是二者帶兵打仗的風格迥異。
程不識帶兵軍陣嚴整,紀律嚴明,每到一處都結堅營,嚴格設置崗哨巡邏,一有時間就組織士兵訓練。
而李廣帶兵則沒那么多講究,也不講究什么軍陣,巡邏訓練也不那么嚴格,人人自便,只是李廣會派出更多的騎兵斥候去隨時監視敵情。
由于李廣與程不識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兩種帶兵方式,士兵們都愿意追隨李廣而不愿意跟隨程不識,但由于程不識治軍嚴謹,往往不會給敵人留下明顯破綻,所以匈奴人在程不識那里占不到什么便宜,李廣愛惜士兵,打仗時士兵們都愿意為李廣效死力,所以匈奴在李廣那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雖然程、李二人與匈奴作戰的結果是匈奴在李廣和程不識那里都占不到便宜,但是請注意,這兩者之間是有本質區別的。
匈奴在程不識處占不到便宜是因為程不識軍陣嚴整,匈奴軍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破綻,所以壓根就不去主動進攻程不識的軍隊。
而匈奴在李廣處占不到什么便宜是因為李廣的軍隊看起來處處都是破綻,但是李廣在軍中很得人心,士卒愿意效死命,所以就算匈奴進攻有破綻的李廣軍,也得經歷惡戰,占不到便宜。
現在明白李廣為什么總是倒霉了吧?你是匈奴,面對李廣和程不識這兩種對手,你會優先選擇去進攻誰?
治軍寬松,沒有章法,給敵人留下大量破綻,這是李廣倒霉的第一層邏輯,但絕不是全部。
險象環生
治軍有沒有章法,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將領的能力,但是如果說李廣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無能之將,似乎也說不太過去。
畢竟,面對數倍于己的敵軍合圍,李廣仍能與敵人周旋,并給對方造成巨大殺傷。
縱觀《李將軍列傳》,李廣遇到的險象環生的情況很多,我們舉幾個例子:
一次匈奴方面一個被稱為“射雕者”的神射手,射傷了漢軍,李廣率一百余騎追擊,李廣軍深入匈奴腹地,在這名匈奴神射手的面前展示了一番射技,然后生擒了這名“射雕者”,但是在押送其返回的過程中,遇到了數千匈奴騎兵。
李廣軍見對方勢大,準備轉身逃跑,李廣立刻制止眾人:不能跑,跑了就完了,不但不能跑,還得下馬。
漢軍下馬后,匈奴人果然遲疑不定了,李廣又命令卸下馬鞍,原地休息,這下匈奴人更懷疑了,天色漸晚,匈奴人撤走,漢軍得以全身而退。
李廣后來說,我們人少,如果轉身就跑,匈奴人一人一箭就把我們全射死了,我們越是不跑,他們越拿不準,反而生活幾率越大。
這個算是李廣作戰過程中的一件小事了,很險,后面還有更險的。
元狩二年,漢武帝命張騫與李廣出右北平打擊匈奴,張騫軍深入匈奴腹地后就迷路了,李廣率領4000漢軍遭遇匈奴左賢王部主力4萬大軍的合圍,兵力對比十比一,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匈奴軍,漢軍很多人當時內心就崩潰了。
李廣為了穩定軍心,讓其兒子李敢率先鋒軍主動出擊,一番交戰后李敢返回軍中對漢軍將士說匈奴人很好打。
這才勉強穩住了漢軍的軍心,李廣命漢軍結成防御陣型與匈奴軍對射,匈奴人多自然箭也多,幾番對射后漢軍死傷大半,且箭矢幾乎用完,李廣為穩定軍心親自上馬射殺幾名匈奴偏將。
雙方力戰一夜,漢軍士兵大多累得面無人色,而李廣談笑如常,匈奴遲遲啃不下李廣,而此時張騫的援軍也趕到了,匈奴人見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主動撤退了。
這兩次險象環生結合李廣與程不識的帶兵特點,我們大致又能勾勒出李廣的另一個形象。
平時的李廣和危機中的李廣幾乎就是兩個人,平時的李廣打仗愛夢游,天馬行空,沒有章法,按照常規去就能贏的仗李廣也能給搞砸,但是陷入絕境后,李廣往往能潛力大爆發,想出各種各樣的辦法自救。
關于李廣有一個典故,說李廣有一日夜間誤把一塊石頭當老虎,一箭射進了石頭里,等到白天再想去把箭射到石頭里,就怎么射也射不進去了。
這個故事其實很好地反應了李廣作戰的特點,在絕境中的李廣可能存在某種血脈覺醒,他能夠把自己潛能發揮到極限,但是等危機解除后,這些能力也隨之消失。
舍道求術
《孫子兵法》說,決定戰爭勝負的: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在中國人的語境中,那個代表事物本身規模的“道”,永遠是高于解決具體問題的“術”的。
作戰有一些基本原則,這是戰爭之道,掌握了“道”又能隨機應變,便能用兵如神,如項羽、韓信、衛青、霍去病等。
“道”、“術”皆得者百戰百勝。
掌握了“道”,但是在隨機應變這方面差一些,至少能夠保證不敗,典型例子就是與李廣對照的那位程不識將軍,還有日后曾國藩的“結硬寨,打呆仗”都是這個道理。
舍“術”而求“道”,至少可保證不敗。
但是李廣,他顯然并沒有做到以上兩點,準確的說,李廣的作戰思路是明顯的舍“道”而求“術”。
第一次遇數千匈奴兵,李廣沉著應對騙匈奴人讓其認為漢軍有伏兵;第二次李廣讓兒子李敢對將士們說匈奴人很好打,這都是為了穩定軍心而臨時想出來的奇謀,和曹操官渡糧盡借運糧官人頭一用是一個道理,這些在戰爭中,都只能屬于“術”的范疇,而如何排兵,如何列陣,如何保證糧草供應,如何訓練,這些才是戰爭中最基本的東西,是“道”。
李廣戰績高度不穩定,說到底是因為他在“道”這個層面始終沒有入門,而一直在“術”的這個領域較勁,但是沒有“道”去支撐的“術”注定不穩定,同樣是奇謀,韓信在任何時候都能運用的得心應手,而李廣只能在被逼入絕境時才會爆發出潛能,想到某一些的“術”。
李廣的舍“道”求“術”注定了其難以拿出穩定的戰績,他也不可能成為一流名將。
舍“道”求“術”這件事在如今有一個更時髦的說法:戰略上的懶惰,無法用戰術上的勤勞來彌補。
前文說到的那個跟李廣有著近乎完全一樣精神內核的西北軍閥隗囂,他的一生也完美體現了這句話。
西北王
東漢開國皇帝光武帝劉秀在中文互聯網上被稱為“位面之子”,說劉秀遇到任何危機都能逢兇化吉。
但是運氣好可不是劉秀能夠奪天下的全部真相,劉秀的個人能力在中國古代帝王中也是第一檔。
劉秀不但擅長處理與豪族之間的關系,本人也很會打仗。
在這兩項最重要能力的加持下,劉秀用八年時間就完成了一統天下的壯舉,但劉秀的這八年還可以繼續細分,劉秀拿下河北、河東、關中等中原文明核心區其實只用了4年,另外4年,劉秀一直在與這位西北王隗囂較勁。
其實說隗囂是西北王并不準確,西北地區的精華關中并不在隗囂手中,他只有處于邊疆地帶的隴西地區。
隗囂甚至不是主動去當這個西北王的,是隴西豪族們想要趁著新莽時期天下大亂去建功立業,于是選出一個代言人,左顧右盼下,發現隗囂懂儀禮、有文采,于是強推他當了這個老大。
玄漢滅亡新莽政權后,隗囂積極歸附,與當初把他架上王位的同族隗崔、隗義一同來到長安,然后借更始帝之手把隗崔、隗義這兩個家族中的不安分份子給干掉。
后來赤眉軍攻長安,玄漢政權迅速崩潰,隗囂也帶著族人繼續回到家鄉隴西割據,站在上帝視角,此時是隗囂政權取得大發展的最佳時間窗口期,隴西地區的不安定份子已經被隗囂除掉,另外由于關中大亂,大量有識之士前往隴西避難,隗囂通經識禮,很得這些人擁護。
這些所謂有識之士是什么人呢?是關中地區的豪族子弟,這些人在關中有著巨大能量,隗囂此時下隴山直取關中,是有可能趁著局勢混亂站住關中這塊略定天下的寶地的。
但隗囂卻放棄了這問鼎天下的唯一窗口期,他認為局勢不明,應該再等等看。
隗囂在觀察一段時間局勢后,認為各方勢力中,最有希望問鼎天下的還是劉秀,這一點沒錯,也足見隗囂的眼光是不錯的,于是隗囂開始與劉秀接觸,劉秀也積極回應,劉秀同樣通經識禮,二人可謂惺惺相惜。
從建武三年到建武五年這關鍵的2年時間里,隗囂與劉秀的關系進入了蜜月期,二人時常書信往來,劉秀在信中情真意切地表示,希望隗囂幫助他頂住割據巴蜀的公孫述,隗囂也不辱使命,2年間三敗公孫述。
這兩年對于劉秀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兩年,已經被自己拿下的河東、河北地區相繼叛亂,如果西南的公孫述,西北的隗囂再一同搞事,劉秀這江山能不能坐得穩可就兩可了。
但此時隗囂不但自己不搞事,還幫助劉秀搞定了西南的公孫述,讓劉秀能夠充分騰出手來平定河東、河北的諸多叛亂。
看到這里,大家是不是有一種感覺:隗囂他壓根就不想爭天下,他的目標就是找到最有前途的勢力然后直接投奔,大家有這種感覺是沒錯的,因為隗囂到目前為止的所有行為都指向這個目標,他在這天下紛亂的最關鍵的2年,如果他有爭天下的雄心,這是他最后的事業窗口期,但是他所做的卻是在幫助劉秀坐穩天下。
但隨后,隗囂的動作卻堪稱人類迷幻行為,建武五年,河東、河北的叛亂已經被劉秀平定了,天下大勢已經基本明朗了,隗囂卻在這個時候聯合蜀地的公孫述一同對抗劉秀了。
鏖戰隴西
如果隗囂真想問鼎天下,他就應該趁著劉秀前往河北平叛下隴山,去關中大干一場,如果他沒這個心思,如今天下大勢已經基本確定了,趕緊靠著自己幫助劉秀拖住公孫述的大功直接歸附劉秀,封侯拜相都是可能的,但隗囂卻兩個都不選,確切的說他兩個都選了錯誤的一半,他在最該爭天下的時候選擇了觀望,在觀望已經有了結果后,卻選擇行動。
隨著劉秀與隗囂決裂,劉秀也開始了最艱難的隴西之戰。
建武六年,劉秀第一次征隴西,在用上了百戰百勝的幽州突騎的情況下仍舊被打敗,隗囂軍追下隴山,被劉秀的征西大將軍馮異擊敗。
其實從這一點我們能得出兩個結論:第一,隗囂的西北兵確實挺能打,第二,隗囂的西北兵雖然強悍,但失去隴山天險的加持,也遠說不上天下無敵。
一旦下了隴山,憑隗囂那點力量是不足以與已經奪取了天下大部的劉秀對抗的。
其實第一次隴西之戰后,劉秀又給了隗囂一次機會,如果投降,仍有不錯的待遇,但是已經看到自己沒有奪取天下能力的隗囂卻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堅持不歸順劉秀。
隨著隗囂與劉秀徹底勢不兩立,很多由關中逃到隴西的豪族紛紛開始回歸,大家都不傻,你隗囂這邊都已經沒有希望了,當初大家跟著你是要奔著前程去的,不是跟著你陪葬的。
隗囂集團的內部開始崩潰,本來隗囂憑借隴山天險可以與劉秀大軍周旋的,但是天下局勢已然明朗而隗囂卻依然要一意孤行的背景下,隗囂出現了大問題。
隴西人來歙襲取了攻取隴山的交通要道略陽,后院起火的隗囂急率大軍圍攻略陽,另一邊,劉秀也加緊開展第二次征隴西。
隴山確實難打,即便隗囂方面已經后院起火,但劉秀的大軍依舊沒能攻上隴山,但誰說所有的仗都要打了?
局勢既然已經十分明朗了,那么你隗囂的手下有什么理由繼續與你一同待在這艘注定要沉的破船上呢?
劉秀在伏波將軍馬援的建議下開始分化收買隗囂將領,部分守將投降,劉秀軍得以攻上隴山。
劉秀軍上隴山后,隗囂軍士氣迅速崩潰,漢軍勢如破竹,仍在隗囂手里的只剩下西城和上邽兩座城。
但隗囂的頑強也確實是出人意料,局勢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他竟然還能翻盤。
當時關中叛亂,劉秀東歸,但當時的局勢其實劉秀走不走大局都已經注定了,隗囂已經窮途末路了,留下繼續攻城的大將馮異同樣占據明顯優勢。
但隗囂竟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依托兩座城繼續與馮異周旋,誰也沒有想到,由于久攻不下,馮異的兵力優勢竟然變成了劣勢,由于兵力太多糧草供應不上,馮異大軍糧盡士氣迅速崩潰,隗囂殺出城區反擊,而此時蜀中公孫述的援軍也到了。
隗囂竟在已經身處絕境的情況下,殺的馮異大敗,安定、北地、天水、隴西等郡縣又重新回到隗囂手中。
隗囂最后的逆風翻盤已經可以堪稱奇跡了,但是那又怎么樣呢?天下局勢已定,況且你隗囂與劉秀叫板的最有利保障隴山防御系統已經被劉秀攻克,你僥幸贏了這一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建武八年,隗囂這位極為頑強的西北王也終于看透了自己的命運,他沒希望了,悲憤交加的下病死在當年冬天。
悲劇人生
隗囂的一生注定是個悲劇,他親手與自己機會窗口期揮手告別,又在天下大局已定的情況與劉秀連番苦戰,在隴山的嚴寒中死扛劉秀的隗囂,其氣質與不重視軍陣,所以經常被匈奴人合圍,又憑借自己絕境中的潛能與匈奴人苦戰的李廣是何其相似?
還是那句話,戰略上的懶惰,是不能用戰術上的勤勞來彌補的。
人人都知道戰略比戰術重要,相信李廣和隗囂也不會是例外,但為什么他們依舊采取了舍“術”而求“道”的人生算法呢?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人的天賦是不同的。
指揮大軍作戰是需要天賦的,有些人能在一次次戰斗中快速地總結出戰爭的基本規律,有些人即便打一輩子仗也做不到這點。
政治站隊也是需要見識的,有些人能在亂局中一眼就看出天下大勢,并且在各種具體問題面前進退自如,而有些人則不行。
如果李廣只當一名副將,不涉及排兵布陣,只是在關鍵時刻陷陣殺敵,他會做的非常不錯。
隗囂也是如此,他的特點是識禮通經,如果不去趟天下這趟渾水,以他的才能和名望,在隴西這個文化貧瘠之地,肯定能當上數一數二的名士。
李廣與隗囂的悲劇在于他們被放在一個超出自己能力范疇的位置上,而更為尷尬的是,李廣和隗囂都是不完全是自己選擇了這樣的人生道路。
隗囂自不必說,他是被家族成員架著在西北起事的,他本人本來沒有爭天下的想法,而后他在事業的某一階段又異常順利,關中大亂讓大量名士來隴西避難,這一偶然事件讓隗囂產生了自己擁有天下歸心魅力的幻覺。
其實李廣也是一樣,雖然沒有誰直接架著他去在漢軍中為將,但名將李信后人的身份卻也在無形中驅使著他,而漢文帝那句無意的“可封萬戶侯”的感慨,也讓李廣的一生都在立戰功封侯這一事件上死磕。
李廣與隗囂稀里糊涂地走入了不適合自己的人生劇本,在不適合自己的劇情中拼盡全力左突右沖,頑強而悲壯,但注定不會有什么結果。
有時候人生的選擇確實不多。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耐君何?
李廣和隗囂以一種注定悲劇的方式去演繹了一個悲壯的戲碼,除了悲壯,再未留下什么,但有時候悲壯本身就有意義。
當然,如果我們想在李廣與隗囂的人生悲劇中學到點什么,那么我們能學習的其實比悲壯這個詞多得多。
李廣與隗囂的人生雖然在一次次機緣巧合下被推向了那個尷尬的結局,但是他們似乎并不是真就一點別的選擇也沒有,無論是李廣還是隗囂,其實都是有機會結束這種不適合自己的人生模式的。
時間來到今天,其實在很多時候,我們依舊會面臨與李廣、隗囂相似的問題,被困在不適合的目標中,拼命掙扎但卻無能為力,現代社會相較于古代的好處之一就是選擇的機會更多,如果經過努力仍發現自己在某一個看似很美好的領域難有建樹,永遠要記住,及時止損同樣是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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