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以為今天手機推送里那條“北京推出11項暖心舉措提升農(nóng)民工獲得感”的新聞,和你沒關(guān)系是吧?你劃走了,就像劃走一條過期廣告。你看著自己五千塊租來的精致單間,覺得那個詞——“農(nóng)民工”——土得掉渣,遠得像上輩子的事。但讓我告訴你一個鬼故事:那個詞里捆著兩億人的命運,而他們的今天,可能就是你這個“城市幻影”的明天。現(xiàn)在,閉上眼,聽我說。你想像一下,17歲的蘇文源正站在昆山電子廠的車間的味道,那是金屬、汗液和廉價塑料飯盒在夏天發(fā)酵的酸腐味。他2003年出生,今年22歲,但他的青春計量單位是“工期”。
從海底撈到酒吧,從外賣站到電子廠,他的生活不是線性的成長,而是一個無盡的莫比烏斯環(huán)——終點總是為了“沒錢了”而回到起點。清理236張桌子換來157.75元,大聲喊著“我的未來不是夢”,給陌生人表演自己從未得到過的熱情與關(guān)心。這就是“后浪”敘事背面,真正在沙灘上掙扎的泥沙。他們不是“農(nóng)民工”,他們是這個時代被精心設(shè)計的“人形電池”,電量耗盡就退回縣城,那里有他們18歲時母親湊錢買下、月供1600元的“根”。而你們,住在“人才公寓”里、刷著“職場進階課”的偽中產(chǎn),和他共用同一套底層邏輯:你們都是系統(tǒng)里可替換的、標著不同價碼的零件。只不過你的零件外面,套著一層叫“白領(lǐng)”的塑料殼。
![]()
看看你周圍的三重鏡像。第一重,是蘇文源們的“生存漂流記”。他們的就業(yè)地圖是隨機的,從蘇州到鄭州,從深圳到海南,像蒲公英一樣被經(jīng)濟的風吹著跑。他們的字典里沒有“職業(yè)規(guī)劃”,只有“還能干什么”。政策文件上漂亮地寫著“推廣以工代賑”、“加強技能培訓”、“提供創(chuàng)業(yè)擔保貸款”,但落到他們身上,就是勞務(wù)中介朋友圈里一個閃爍的頭像,是“包吃包住、有新床單”的海底撈臨時床位。山東在努力打造“農(nóng)村務(wù)工人員友好場景”,發(fā)放“市民服務(wù)碼”特惠,但這些溫暖的“服務(wù)”抵達那個在車間里重復同一個動作十萬次的青年時,還剩下多少體溫?
第二重鏡像,是那個沖上熱搜的“北大博士”。他脫下學位服,換上騎手裝,潛入外賣平臺算法的深淵。他的研究成了書,揭示了殘酷的真相:科技帶來的不是解放,而是更精密的“數(shù)字控制”。你看,精英向下穿透一層,就能成為新聞;而草民向上攀爬一寸,就是奇跡。博士的“臥底”是短暫的學術(shù)冒險,而蘇文源的“臥底”是他的人生本身。
第三重鏡像,就是正在讀這篇文章的你。你和蘇文源共享同一片互聯(lián)網(wǎng),你在抖音看世界,他也在抖音找工作;你被大數(shù)據(jù)推薦分期買最新款手機,他被算法匹配到工時最長的工廠。你們都被“賦能”了,你被賦了消費的能,他被賦了忍受的能。你以為的“自由選擇”,不過是系統(tǒng)為你計算好的、成功率最高的選項。那個在豆瓣上給蘇文源紀錄片寫影評的復旦研究生,也感到了這種冰冷的連接,她說“很多人沒被看見”。看見之后呢?是更深的無力,還是虛假的共鳴?
![]()
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們?nèi)绱丝謶殖蔀樗麄儯恳驗槲覀冊谒麄兩砩希吹搅怂信赡芨吨T東流的終極恐懼。研究報告冷靜地指出,農(nóng)民工與城鎮(zhèn)職工的工資差距依然顯著,而他們的“轉(zhuǎn)移潛力”在未來幾十年仍有數(shù)千萬之巨。這些數(shù)字翻譯成人話就是:還有源源不斷的“蘇文源”,會前赴后繼地填進城市齒輪的縫隙。我們贊美“勞動最光榮”,卻把勞動者分為三六九等。我們建起“零工市場”和“樂業(yè)驛站”,卻無法給他們一個免于漂泊的“人生錨點”。蘇文源和工友的友情,被“工期”的開始和結(jié)束切割得支離破碎。他們的情感,和他們的勞動力一樣,是臨時性的、即用即拋的。這才是最殘忍的部分:系統(tǒng)不僅消耗他們的現(xiàn)在,還肢解他們構(gòu)建意義、抵抗虛無的最后武器——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結(jié)。
所以,別再說什么“躺平”和“內(nèi)卷”了。在真正的生存面前,這些詞矯情得令人發(fā)笑。蘇文源們從未能“卷”,他們只是在“被滾動”;他們也從未敢“躺平”,因為背后有每月1600元的房貸和父母望穿秋水的目光。當北大博士陳龍送外賣時,他懷揣的初心是“為了讓我的研究對象被看見、被關(guān)注”。那么,看見之后呢?我們是在消費他們的苦難,還是在審視自己的共謀?每一次你默認了“加班文化”,都是在給那把切割他們與家人時間的刀增加砝碼;每一次你追求“極致性價比”,都可能是在為壓榨他們剩余價值的鏈條投票。
![]()
文章到此可以結(jié)束,但問題剛剛開始。我們構(gòu)建了一個需要他們卻排斥他們的城市,出臺了一系列想要擁抱他們卻無法觸及他們皮膚的政策。當“市民化服務(wù)”成為文件上的精美名詞,當“獲得感”需要靠一系列舉措來“提升”,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反諷。最后,留給你一把手術(shù)刀般的問題:如果所謂的發(fā)展,必須依賴于一代又一代年輕人,將他們的青春制成“人形電池”,投入名為“進步”的機器,并且默認他們“籍籍無名”是理所當然的結(jié)局——那么,我們究竟在為什么而奮斗?是為了一小部分人燈火輝煌的“天天開心”,還是為了最終讓每一個蘇文源,都能真正地、有尊嚴地、擁有不破碎關(guān)系與不迷茫未來的——“天天開心”?在評論區(qū)里,留下你的答案。你是那沉默的大多數(shù),還是那假裝看不見的共謀者?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wù)。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