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記136：沈巍終于見到了一直念念不忘的云南筇竹寺的著名羅漢

12月22日，沈巍繼續開啟對云南的散漫踏訪，這種自由行，卻能點開云南隱伏著的文化肌理，一句話，沈巍對云南的實地點擊，走的是一條不同的尋常旅行路，鐘情的是云南的文化含量。

他看似漫無目的對昆明的踏訪，卻有著一個內在的脈線，他提拎出的云南的重點人物，有：藍茂、袁嘉谷、錢南園(灃）、賽典赤，可以說是奠定了去透視云南歷史精神溯源的一把密鑰，只要“一引”這幾個人物的“綱”，云南的歷史文化便能瞬息間“萬目皆張”，透露出這個邊陲省份的文化秘密。

今天，沈巍先去了“駝峰飛行紀念碑”，致敬那些為了反法西斯事業而共同走進云南紅土地的各國盟友。

這里可以看出云南在中國抗日戰爭中扮演著的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而對一份歷史的點開，能夠讓我們看到這里曾經擁有的勇毅與擔當。

之后，沈巍前往云南筇竹寺。關于筇竹寺，之前無論是在上海還是在福建，每當看到羅漢堂，他總要提到筇竹寺，因為在這個寺院里，有著舉世聞名、別具一格的羅漢塑像。

筇竹寺的羅漢，以世俗化的生動著稱，可以從這些羅漢身上，看到現實中的人生百態。

走近筇竹寺，沈巍的腳步也慢了下來，對這座寺廟的聯語，依次作了解讀，也幫助直播間的朋友，能更好地了解佛學文化。而沈巍也意圖借此針砭俗世間的紛爭與暗斗，尤其是他身邊發生的那些層出不窮的內耗絞殺。

在筇竹寺外墻上，掛在那里的謁語，吸引著沈巍走了過去。

這是明代的妙葉大師緝錄的膾炙人口的《寶王三昧論》，全文如下（摘自阿蓮著《文以載道：佛教文學觀》（宗教文化出版社,2009年版）：

——一、念身不求無病，身無病則貪欲易生。二、處世不求無難，世無難則驕奢必起。三、究心不求無障，心無障則所學躐等。四、立行不求無魔，行無魔則誓愿不堅。五、謀事不求易成，事易成則志存輕慢。六、交情不求益吾，交益吾則虧損道義。七、于人不求順適，人順適則心必自矜。八、施德不求望報，德望報則意有所圖。九、見利不求沾分，利沾分則癡心亦動。十、被抑不求申明，抑申明則怨恨滋生。

是故圣人設化，以病苦為良藥，以患難為逍遙，以遮障為解脫，以群魔為法侶，以留難為成就，以敞交為資糧，以逆人為園林，以布德為棄屣，以疏利為富貴，以屈抑為行門。如是居礙反通，求通反礙。是以如來于障礙中得菩提道，至若鴦崛魔羅之輩、提婆達多之徒皆來作逆，而我佛悉與記別，化令成佛。豈非彼逆乃吾之順也，彼壞乃我之成也?而今時世俗學道之人，若不先居于礙，則障礙至時，不能排遣，使法王大寶由茲而失，可不惜哉!可不惜哉!——

沈巍對此講解道：

——“生不求無病，生無病則貪欲易生，二、處世不求無難，事無難……”，它的意思就是說，你如果珍惜身體，你最好不要乞求沒有毛病，因為沒有毛病，身體安泰了，欲望就大了，“處事不求無難事，無難者……”，這個，我覺得有點辯證法，所以有的時候，像我們每天倒霉一點，事情倒是好事情，不倒霉你就驕傲了，對吧。

然后，“究心不求無障，心無障則所學躐等，立行不求無魔……”，我覺得這話挺有道理，這人適當的有點小倒霉。

所以我覺得這一點婷兒是掌握的非常到位的。其實她開播，直接點開開播，她不，她卻要問一下：能開播嗎。小徐你看他從來不問，他開播，（婷二答：沒有，他們等我先開了，然后他們才開，)他就拿你做犧牲品啊,(身邊人回應道：八一肯定瞪你了)。

他（八一）剛才已經說過了，在這，他就沒戲，到花橋，我就對他沒辦法，他有戲沒戲，他看場合的。【這里沈巍再次延續了連日來一直對“八一”強制性獨播而引發軒然大波的針砭，能從佛教信奉的語錄中，找到面向現實的教育意義。】——

接著沈巍來到了筇竹寺寺門邊，欣賞起兩邊的對聯：

——這幅對聯很有名，它講的是：“世外人法無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你說有“法”嗎？沒“法”，你說沒“法”吧，也有“法”，這個“法”指的是那個佛祖的佛法啊。

然后“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就像我們今天如果煩惱啊怎么辦？干脆你一了百了，到今天來，你也就事情就過去了，好像也沒啥事了，不了了之。——

這個對聯，其實說起來大有來歷。偉人在世的時候，非常欣賞這副聯語。

我們在曹海清、黃藝編的《偉人與對聯的故事》（燕山大學出版社，2013年6月版）中，可以看到對這則對聯的鑒賞分析：

——寶光寺“不了了之”聯

世外人法無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寶光寺位于成都市新都區城北，相傳始建于東漢，隋代擴建，稱大石寺。唐廣明元年改名為寶光寺。明代寺廢，清康熙九年重建殿宇，恢復寺院。曾與成都文殊院、鎮江金山寺、揚州高闕寺并稱為長江流域四大佛教叢林，為四川叢林之首。寺內大雄寶殿內有清代文人何元普撰寫的一聯，頗耐人尋味，句為：“世外人法無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聯中“世外人”指超然于世俗之外的人，也指出家人。“法”指一切事物及規律。上聯所說''法無定法”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世外人認為宇宙間的道理，沒有固定不變的,這樣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使自己的認識得以逐步的深化。這是很可貴的哲學道理。下聯談“天下事”繁多無緒，想了結還是了結不了，既然如此，那“何妨以不了了之"，這樣方能求得清靜和自在。

“不了了之”的態度，未免有些消極情緒，但聯語的主旨是宣揚佛家處世哲學,那就權當這是“難得糊涂”的同義詞吧。此聯巧用“法”、“了”二字,顯得貼切工穩，別具風味，使人讀后久久難忘。

出家修行的人要知道，佛法無邊，佛法沒有一個固定的形式，世間的一切法都不是佛法，世間的一切法也都是佛法。世間的一切事，煩惱不斷，何不如一切都放下，一念不生。世間事無所謂了與未了，如環無端，達觀者不了了之可。何元普撰寫的這副對聯雖藏禪機，然不乏樸素的辯證法。

深懂辯證法的偉人非常喜愛這副對聯，經常反復吟誦。直到晚年，他還提議讓四川省負責同志好好研讀此聯。——

進入內院，沈巍又被一則聯語吸引，講解道：

——“地產靈山，白象呈祥，青獅獻瑞”，光緒。哎，這幾個對聯還都是光緒年間寫的呢。然后這里是：“天開勝境，犀牛表異，筇竹傳奇。”——

沈巍很關心這副聯語的落款，辨別出題寫之人名叫“舒藻”，想到山門處的“筇竹寺”兩個字也是這個舒藻寫的，特地讓身邊的隨從，到門口去去證實一下。事實上，“舒藻”的確是大門上那個頗有氣勢的寺名的書寫者。

這個舒藻是何許人也？

我們查一下資料，看看他的簡歷，下面資料來自陶應昌編著的《云南歷代各族作家》（云南民族出版社,1996年10月版）：

——舒藻，字香谷，昆明人。道光癸卯（1843年）舉人，曾官湖北均州知州，主講育才書院。卒于家，年八十三。

舒藻多智有計，識大體，顧大局。 1856年滇亂起，義軍圍省城，官吏畏敵不敢言戰。舒藻乃約顧鐘、方慎箴等十人毀家募勇，對抗起義軍，不足道。 1863年馬如龍自曲江授省，招舒藻助戎幕，舒藻勸其去大元帥印、名號等，馬如龍悉采納。舒藻置身馬如龍幕中，世毀譽俱存。亂平，薦保知州，分發湖北補均州知州。未幾，投劾歸里，主講育材書院。

舒藻傾心人材培養，汲引后進惟恐不及，士有寸長片善，稱譽不離口，因而自濯磨勉，成大器者不乏其人 是一教育家。

舒藻于育材書院，時學風整肅，然有以其細故短于當道，遂輟講歸家。著有《履難吟》。

參考：《新纂云南通志》《續修昆明縣志》——

再往前走，沈巍繼續講解道：

——你看這里一副對聯啊，“步步小心須防石頭路滑”，我們開播的朋友也要步步小心啊，須防直播間里有黑，懂吧，然后，“層層鑿巖方知峰頂人高”。就什么意思啊？你不要以為你很厲害，比你更厲害的還在上面。

因為我覺得參觀這個景點，如果你這個對聯不仔細看那就失去意義了。尤其是廟里的寫對聯。對吧。——

接下來，沈巍又駐足在下面這副對聯前：

錫住即前因，地擁花宮，劫歷百千萬億；

竹生含佛性，塵空梵境，歡同人鬼龍天。

他講解道：

——什么意思就是，“錫”就是那個禪杖啊，意思說這里有這個廟，在這里是有原因的，不是無緣無故的。所以呢這里才能夠有這么大個廟宇一直到現在。——

關于這則聯語，我們在趙浩如著的《云南名聯》（云南美術出版社,2000年12月版）中可以讀到詳細的解釋：

——錢南園聯語重理趣

錢南園先生也是一位聯家。至今昆明及云南省許多地方有他題書的楹聯多副：例如：

錫駐即前因，地擁花宮，劫歷百千萬億；

竹生含佛性，塵空梵境，歡同人鬼龍天，

——昆明筇竹寺聯

佛教僧侶手杖頂端系一個錫環，稱“錫杖”：到四方云游化緣，投宿寺剎，稱“駐錫”。故上聯說，到此寺中駐錫，乃是前世因緣所定。看這里地靈人杰，如花宮擁立，誰知經過多少萬億年的世界劫數。劫數即劫難。佛家認為世界經過一定年代就有劫災，有火、風、水毀滅世界，任何人均在劫難逃。

下聯則寫到筇竹寺的傳說：唐代貞光年間，鄯闡(昆明古稱)高光、高智弟兄到西山狩獵，忽見林中躍出一頭犀牛。他們騎馬追逐，一直追到西北玉案山北壑，而犀牛卻忽然失蹤。四處尋找，不見牛影，惟見山中云繞霧罩，有一群僧人，童顏鶴背，形象奇異，深山密林中怎么會有這么多僧人往來呢?高氏弟兄忙爬上山去觀看。誰知到了山上，僧人又無蹤影，只有僧人手中拄持的筇竹杖插在地上，但卻怎么也拔不起來。高氏弟兄只好悻悻而回，但他們心中總覺怪異，于是第二天又去玉案山探尋。奇跡出現了，那筇竹杖早巳“枝葉森然”，長成一片筇竹之林了。高氏弟兄感悟到此是靈山圣地，殊非凡境，于是便在此建寺，名筇竹寺。

下聯中的“竹生含佛性”即由這個傳說而來。塵世一空，到此梵(佛)境，使人鬼龍天歡同一境，人與自然融為一體。此聯切景敘事，境中寓理，思辨深奧，這正是錢南園先生聯語的共同特征。

此聯原為錢南園先生撰書。而“咸豐丁已年(公元1857年)兵燹，毀其前只，僅剩后只。”到了光緒年間，由邑人修復，并找到錢南園先生后裔錢壽彭補書前只，重新刻制。——

沈巍來到筇竹寺的真正目的，是親眼一睹羅漢堂里的那些舉世聞名的塑像作品。之前，我們曾在本系列中，已經介紹過沈巍提到羅漢時總會道及的”天下羅漢兩堂半”，對此說來歷，我們在“沈巍記132：沈巍在福建就掛念云南羅漢，近在咫尺未能一睹，何因？”里已作了考證，確認沈巍所說確有來源，毫無訛舛。這里，我們就不再重復筇竹寺里的寺寶——羅漢像了。

連日來，沈巍在昆明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閑逛，連綴起來看，發現點開的是云南最為關鍵的“知識點”，打開的是最接近云南內在秘境的“時間窗”，可以說，沈巍對云南文化的探索路線，不會在任何一家以獵奇取勝的商旅線的既定路線中鸚鵡學舌，反之，沈巍開辟的是一道最接近云南歷史與文化真相的“駝峰航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