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喜歡聽“皇族后人”的趣事,期待的往往是兩種戲碼:要么錦衣玉食、暗藏家產。要么背負家族榮耀,四處講祖上闊過。
可在北京南鑼鼓巷一帶,街坊們認識的“任四爺”,幾十年里都和這兩種想象不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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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胡同深處的小院里,穿著常見的藍色中山裝,買菜靠一輛舊自行車,見人客氣,說話不端架子。
鄰居更熟悉的身份,是“金老師”或者“任老師”,一個退休的小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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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15年他去世,告別儀式上愛新覺羅家族的人陸續出現,很多人才后知后覺:原來這個在胡同里低調過了一輩子的老人,血脈關系能把人嚇一跳。
慈禧是他的祖輩,光緒是他的長輩,末代皇帝溥儀是他的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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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不在他是誰,而在他怎么活。因為溥任這一生,幾乎是在主動把身份這張牌從手里放下,換成普通人的生活方式。
更關鍵的是,他放下得很徹底:履歷里不寫皇族,工作選擇不走關系,家里教育孩子不許借名頭,甚至連祖上留下的東西,最后也大多交給了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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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任1918年出生在北京的醇親王府。聽起來像開局自帶金手指,但現實并不浪漫。那時清朝早已退場,他的家族也不再是中心,只是從風暴里撤下來的舊勢力。
更直觀的變化是,所謂王府并不等于安全,反而常常意味著被盯著、被議論、被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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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就沒見過帝國巔峰,反倒更早見到家族退潮。溥任年幼時,父親載灃已經不是那個能發號施令的攝政王。
載灃經歷過大清最后的關鍵時刻:慈禧臨終定下幼帝溥儀,載灃受命攝政,隨后辛亥革命爆發,清廷退位,一起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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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經歷過巨變的人來說,最深的教訓往往不是“我曾經多強”,而是“強大并不牢靠”。這份警惕,后來幾乎寫進了溥任的骨子里。
溥任對身份不可靠的理解,還有一個更具體的畫面。1924年,溥儀被趕出紫禁城,屬于他們家的徹底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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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孩看見的不是禮儀,不是排場,而是一家人匆忙收拾行李的狼狽和不確定。
對外界來說那是新聞,對他來說那是現實生活的警鐘:身份并不能護住日子,反而可能把日子推向更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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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發生在1931年的一件事,真正把他的方向定死了。那一年他隨父親北上長春,才發現溥儀被扶上了位置。
溥儀希望家人留下,載灃卻帶著兒子轉身回北京,并且把話說得很清楚:那不是江山,是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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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判斷,后來被證明極其重要。因為如果那次選擇不同,溥任的一生可能會被拖進另一個結局里。可他沒有。
他跟著父親回到北京,也等于選擇了更難走的一條路:不靠舊招牌吃飯,改用自己的本事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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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府出生到普通人謀生,中間缺的就是一個落地的身份。溥任的落地方式很實在:辦學。
1947年前后,他做了一件很少有人會想到的事,把醇親王府改成學校,辦起了“北京競業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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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情懷勝利學,更像是現實主義的選擇。王府要維護、要開銷,家族又不可能再靠舊體系供養。
與其守著一座越來越沉重的大宅子,不如把它變成能產生實際價值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這件事在當時并不輕松,他不是職業教育的人,站上講臺手心冒汗是正常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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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學校真辦起來后,他既當校長又當老師,靠變賣家里舊物換來課本、粉筆、工資,把學校撐起來。最多的時候學生兩百多人,一座王府真正變成了孩子們讀書的地方。
1949年以后,他又主動把王府交給國家。原因也不繞彎,就是養不起,也不想讓它在私人手里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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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父親載灃去世,臨終叮囑仍然是那條線:把東西交出去,不要給后代留負擔。溥任照做。他把家里珍藏的金印、冊書以及大量古籍等無償捐出。
之后又把競業小學連同相關房產一起交給國家,自己成為公立學校里一名普通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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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一步,溥任基本完成了人生最難的一次身份切換:從皇族后裔、王府主人,變成工資固定、崗位明確的基層教師。最現實的差別是收入。
月薪幾十元,要養五個孩子,生活是什么樣并不難想。孩子們回憶里,家常菜就是最便宜的白菜葉,主食常是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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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緊巴巴,但他不靠名頭換資源,也不靠祖上換便利。
這種堅持聽起來像道德范本,實際卻是一種非常清醒的自我保護:當時代更看重勞動和貢獻時,最安全、也最體面的方式,就是把自己放在普通人隊伍里,靠手藝吃飯,靠職業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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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在那個時期尤其明顯。家里樸素到近乎清寒,反而讓他們躲過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溥任沒有把皇族當成護身符,他把普通當成了護身符。
他的家庭也并不是傳奇劇里的金枝玉葉。妻子早逝,他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后來再婚,家里才逐漸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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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長大后也各走各路,有人做生意、有人做學術、有人當老師,但共同點很明確:沒有人靠愛新覺羅這四個字去抬身價。溥任對孩子的要求很簡單,也很硬:靠勞動吃飯。
如果說他在生活上是極簡主義,在精神上卻是另一種富。他有兩個在胡同里出了名的習慣:出門就去書店,空手回家會覺得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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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愛撿石頭,拿在手里把玩琢磨。石頭當然不是寶貝,可這恰恰是他的趣味所在。
他不需要別人奉承,也不需要昂貴的娛樂來證明自己。書、京劇、書法、幾塊路邊石頭,就能把日子過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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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后他反而更忙,開始系統整理家族與晚清相關資料,寫回憶文章,校對史實。有人建議他把文章結集出版賺錢,他拒絕。
理由也很明確:寫是為了把事情說清楚,不是為了掙錢。這種態度貫穿他很多選擇:不把歷史當商品,不把身份當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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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能說明他的原則的,是他長期持續的捐贈。很多人以為皇族后人最值錢的就是祖傳物件,可溥任恰恰在做相反的事:把東西一批批交出去。
書法、器物、古籍,能進博物館的都進博物館。有人問他為什么不留給子女,他的邏輯很直白:放在個人手里容易損毀,交給國家才能保存,也能讓更多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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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而言,這不是舍得,而是應該。因為這些東西本來就屬于更大的歷史敘事,而不是某個家庭的私產炫耀。
晚年他聽力視力下降,家人用小黑板和他交流。他依然讀報、寫字,甚至用自己的書畫籌款去做獎學金,資助需要幫助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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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真正把身份放下之后,反而更容易把注意力放在具體的人和具體的事上。溥任的晚年就是這種狀態:不演、不爭、不搶,但一直在做事。
2015年4月,溥任在北京去世,告別儀式沒有任何皇家排場,只有普通的遺像和花圈。可現場來了很多人,既有家族成員,也有當年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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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再回頭看,任四爺之所以值得寫,不是因為他離皇位近,而是因為他離生活近。他把傳奇背景過成了普通日子,把普通日子過成了有分量的一生。
真正的低調不是不說,而是不需要說。真正的體面不是排場,而是知道自己該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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