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 —千二百多年前,詩圣杜甫筆下的明月,曾照耀著那個令他牽腸掛肚的鄜州城。斗轉星移,滄海桑田,這片位于陜西省延安市南部的古老土地,如今已更名為富縣。它不僅是延安市縣域面積最大的縣,更以高達69.9%的森林覆蓋率和1.1億立方米的年均水資源總量,在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原上,奇跡般地捧出一片“塞上江南”。
在詩人的平仄里,它是月色籠罩的邊城;在史冊中,它是秦直道途經的壯美之地;而在“90后”青年趙富強心中,這里是生命的起點,也是夢想扎根的土壤。
而今,西延高鐵越平原、跨高坡來到富縣,趙富強和老鄉心里生出莫名的踏實與心安,陜北小城在此刻迎來了更多可能。
一泓山泉,從陽泉溝出發
“一股清泉從中流過”,《富縣縣志》中這樣記載陽泉溝。泉眼遍布,山南水暖,故得“陽泉”之名。八字之間,流淌的是甘甜,更是這片土地得天獨厚的生態稟賦。
2021年,趙富強在這里建起了自己的水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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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周圍,沒有任何污染。地底下五個泉眼穩定出水,我要做的,就是確保每一滴水都純天然。”趙富強站在廠區前,他指著四周環繞的大山,語氣認真:“現在大家都重視食品安全,品質就是我的追求。”
五年前,他拿出全部積蓄,又多方籌措,湊足200余萬元,不顧旁人“回鄉賣水”的質疑,在家鄉選址、建廠、招工。他很清楚,要做出品質上乘的“好水”,必須從源頭掌握話語權,只有擁有了自己的工廠,才能把控每一個環節。
那時親戚朋友不解地問:“好好的做什么不行,非得賣水,這后生是瘋了嗎?”這是幾乎每個回鄉創業青年都會聽到的不同聲音。趙富強性格好,每次聽到這樣的質疑聲,他都笑呵呵的表示理解,卻堅持自己的觀點:“咱們富縣的好山好水,可以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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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沒有試錯成本。從建廠第一天起,趙富強就沒給自己留喘息的機會,用他的話說,從確定廠址以后,沒有一天不在工地上,恨不得長出八只手。工廠初具規模后,他跑遍全國各地,引進先進設備,學習技術與管理。
起初,廠里只有六七名工人,生產、裝貨、送水全都自己來。他既是廠長,也是金牌銷售,每天像陀螺一樣,盯完工廠里的生產流程后,便會扛起水桶跑到縣上,挨家挨戶的推銷他的產品。
如今,他的桶裝水已占據本地60%的市場份額,員工從最初的六七人增加到二十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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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推銷,人家根本沒聽過你的牌子。嘴皮磨破,才能換一次試用的機會。”趙富強說:“水不像其他產品,一口嘗不出高低,要靠時間證明。既然選了這條路,我就必須堅持——好產品自己會說話。”
如今的水廠,機器運轉,水流清冽。3300平方米的廠區內,一邊是現代化生產車間,一邊是修舊如舊的八孔窯洞——那是趙富強執意保留的鄉土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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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建廠的時候我就想,不能因為咱要蓋工廠就丟掉老窯洞,這些窯洞見證了幾代人的生活。我們小時候就在這種窯洞里長大的,現在它成了我們的辦公室、休息室,新舊交融,特別有意義。“趙富強撫摸著窯洞的石墻,眼神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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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廠不僅改變了他的命運,也改變了這個小村莊。
曾經的陽泉溝,像陜北許多村莊一樣,年輕人外出務工,只留老人在村中守候。如今,水廠為村里提供了多個崗位,讓村里的大哥大嫂不再遠赴他鄉打工,鄉親們在家門口就能月入三千左右,還能照顧老人。
“好著了,人家說我們這就是穩定就業,以前都是去西安打工,過年才回來,現在好了,守著家。”在水廠工作的村民王大姐說笑著說。
趙富強常說:“陽泉溝的甘泉養人,老鄉待我親,我待老鄉更要百倍好。一人富不算富,大家富才是真的富。”每逢節日,他都會給村里老人送水送糧,村民有困難,他也總是第一個伸出援手。
這一泓清泉,不僅滋潤了土地,更溫暖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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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鄉賣水,一條少有人走的路
在鄉村振興的大潮中,趙富強的選擇并非個例,卻尤為獨特。返鄉創業的青年,做農產品加工的不少,做“水生意”的,不多見。
2013年,23歲的趙富強離開富縣到鄰縣黃陵工作。那是他步入社會的第一份營生一一每天扛著幾十斤的水桶上下樓,送一桶掙一塊錢。陜北的冬天,天寒地凍,手被凍到裂口已是常態,許多同來的年輕人都熬不住轉行了,他卻堅持了下來。“莊戶人家,要吃得下苦。”從小聽慣的這句話,長在了他的骨子里,正是這段艱難的日子,讓趙富強看到了飲水行業的潛力,也積攢了彌足珍貴的經驗。
趙富強說:“我們老家的生態環境也好,植被茂盛,還有山泉水,別人可以做水的買賣,那我也可以回去嘗試一下,年輕還是得折騰。”
2015年,帶著對家鄉的眷戀和對未來的憧憬,趙富強回到富縣。
創業維艱,啟動資金一分一厘都得花在刀刃上。他選擇用最“笨”卻最踏實的方式打開市場:繼續送水。用三個月時間,他幾乎跑遍了縣城每一家酒店、商鋪。有人直接拒絕,也有人愿意聽他多說幾句,甚至給他一個嘗試的機會。
“銷售是最難的環節,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你根本不知道每個人在聽到你介紹產品之后之后是什么樣的狀態,有人覺得我這個小伙子還不錯,愿意給咱一個機會,哎呀,那個時候是真高興。“趙富強說:“也有人說,我都不認識你不了解你,憑什么買你的水。”也許是趙富強的堅韌和實在打動了家鄉的人們,老鄉大都愿意給他一個機會,成為他的第一批用戶。
市場初步打開后,趙富強決定建廠,他說:“中年創業,最怕的就是雞飛蛋打,什么都沒有了。”建工廠不是一句話的事,積蓄全數投入,能借的也都借了。“工廠快建好了,不怕人笑話,最后快開業了,連辦公室的桌椅都沒錢配齊,兩千塊都拿不出來。”如今回想,他依然感慨,那時候,他給了自己一個期限:一年,必須打開局面。
說到做到。一年時間里,他克服了哪些困難?趙富強不愿多談:“說起那些,都想流眼淚。”過往的艱難在此刻成為了這位90后廠長創業路上的勛章。
因為產品優質,趙富強的品牌逐漸在本地立住了腳。他說,做品牌就像做人,要有標準、有眼界、有思想。“別人一開始不認可,太正常了。打鐵必須自身硬,一只要想干事、能吃苦,時間會給你答案。”如今,除了陽泉溝的工廠,他還在縣城設立了門店,強化售后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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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叩門,讓山泉流向更遠的遠方
“十四五”規劃提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十五五”規劃進一步強調要發展鄉村特色產業,拓寬農民增收致富渠道。在這個大背景下,趙富強的水廠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
在黃土高原的褶皺深處,富縣像一顆被自然精心呵護的“綠色明珠”。在縣城中心,一尊金色麋鹿雕塑昂首向天,鹿角銜旗,腳踏祥云——這是富縣的地標。這里老人們說,金鹿能帶來福氣和好運,這也正是富縣人堅韌、聰明、和大自然和睦相處的精神寫照。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句話在富縣得到了生動實踐。當地政府大力扶持綠色產業,為趙富強這樣的創業者提供政策與指導。如今,西延高鐵如一條“綠色動脈”呼嘯而至,將富縣至西安的時間縮短至1小時。高鐵不僅帶來人流、物流,更打開了這座小城通向更廣闊天地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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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趙富強而言,高鐵意味著新的起點。作為當地回鄉創業青年的代表,趙富強也將搭乘高鐵的“東風”,計劃在穩固本地市場的同時,開發便于攜帶的瓶裝水,適應高鐵時代的消費需求;借助互聯網,講述品牌與家鄉的故事;并積極拓展外地市場,讓富縣的山泉真正走出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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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總想離開,現在明白,家鄉的山水就是最厚的家底。”趙富強說。冬日暖陽下,陽泉溝靜謐而豐饒:窯洞整齊,玉米金黃,山泉自石縫涌出,匯成溪流,奔向山外。
這涓涓清泉,映照著一個返鄉青年的奮斗身影,承載著一個小村莊的致富夢想,更涌動新時代鄉村振興的蓬勃動力。無數如趙富強一樣的回鄉創業青年,正在廣袤的鄉村大地上,用汗水和智慧澆灌希望,讓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美好愿景,一步步照進現實。
清泉奔涌,高鐵疾馳。在這條聯通內外、機遇紛呈的致富路上,富縣的故事,正翻開嶄新的一頁。
來源:陜西交通廣播
記者/組稿:徐鈺婷
責編:甄若文、胡昱璇
審核:賴婷
終審:王海峰
支持媒體:富縣融媒體中心 張龍、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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